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味地寻找理解,本就是一种奢望。
我纵使在心中无数次告诫自己去克制表达欲,却还是会在人潮鼎沸的场景下因害怕冷场而滔滔不绝,似乎开口是一种本能,而绝非可以控制。
我不断在心里幻想自己渴望的事情,它无数次像拍电影一样在我心中一帧帧排版随后形成画面。我越是在人潮鼎沸处格格不入,这种幻想出现的次数就越频繁。
我记得在高中一次数学课上,我在老师粉尘满天的板书里挤出一点清新的空白,在那上面画了一只天使鸟、天使鸟由我命名。它通身雪白,如一团棉花般柔软圆润,轻轻落在了我的肩头,数学卷子上一团团漆黑的题目朦胧不清,数学老师讲题的厚重声音被吹向远方,遥遥听见回响。我安静且专注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模糊不清的字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我感受到那鸟儿柔软的羽毛轻轻蹭着我的半片脸颊,它轻盈地落在我的书桌上,坐在我写满字墨的数学题旁,它就那样专注又温和地看着我在雪白的纸页上落下斑斑字迹,一节又一节课。
在一个人去餐厅的路上,在巨大的铁网遮盖的栏杆上,我透过缝隙,看见古树下西装革履走过的领导和树上被喧闹惊飞的鸟儿,斑驳的树影透过缝隙打在我的手背上,天使鸟站在我的肩膀上,我听见它用山谷溪流般清脆的声音歌唱,它说:“用黑色的线条划满雪白的纸页,你张大翅膀带我飞离这片天地。”
晚自习下课的间隙,我独自在操场栏杆旁看天,看跑道上稀疏的人群,我看见我的灵魂正越过跑道走向石阶,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我看见天使鸟巨大的翅下漆黑如夜幕,隐约有繁星万盏起伏摇曳。我目不转睛地看操场跑步的男孩,看他矫健的双腿曲折伸展,跃起落下,我看见球鞋如鸟儿飞跃枝头般轻盈移动,激起沥青操场上灰尘涟漪,我看见那个男孩,像是被笼在光里。我听见天使鸟温和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我给你一盏星星灯,你想点亮谁的光?”
夜晚我躺在床上,天使鸟站在窗前,它雪白柔软的羽毛在月色里散发出莹润的光泽,氤氲一层霜色,我听见它低沉的嗓音如夜风般清爽,“你想用漆黑的夜色吞噬谁梦里的粉尘飘雪。”
我闭上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