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打电话,说满姑婆丈过世了。我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谁,然后是一阵难过。亲人又去了一个。
他们家在市集上,小时候赶集总是去他们家吃饭什么的。满姑婆很疼我,小时候我在他们家长住过。虽然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去他们家长住,但或许因为长住过一段时间,我对他们的感情很特别。
姑婆丈是老师。平时我觉得他挺严肃;有一年过年他去我们家玩,刚好有人的车被人放火烧掉了,他跟我讨论是什么人要烧车的时候说可能是“情杀”。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我至今记得他说的这句,很调皮的语气,跟他平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我最早听关于他的典故。是有人说他在追满姑婆的时候,帮忙去砍柴,但是他捆不好(用有韧性的枝把散的柴捆成规矩的一捆),担到半路就散了,他只好把自己的裤腰带摘下来捆柴……别人当笑话讲的,但我觉得挺可爱。可能他小时候家庭环境好,长大了是老师教书育人,但没砍过柴,可为了心爱的姑娘,涉足一点不懂的“行业”,我觉得挺难能可贵。
我看过他写的申请退休的文稿,说因为尿频严重不能继续教书了;后来他退休了,有一段时间痴迷于弹电子琴,弹的很好,看我想学,还把他的电子琴让我带回家一段时间;
后来我外出很少回家,但是听说他居然脑子有点不正常了!经常睡不着,说听到水声,经常半夜起来去河里面搬石头拦水,后来情形越来越不好,开始不认识人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开始走路走不快了,再后来,只会哇哇叫,都不会说话了,也站不起来,走不了路。。。。。
这期间,我看过他两次。
第一次他还能慢慢走路。小表叔扶着他,在大街上走。带帽子,穿着棉袄。人好瘦弱,棉袄显的空荡荡。表情很茫然,双眼没什么神采,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这是我听说他疯了以后第一次见到他人,心酸的不能自己。
第二次见他他已经不能走路了,听说只能整天坐在桌子旁,拿几个扑克牌玩。
轮到二表叔家照顾,二表叔带我上去看。住在三楼。很远就听到他在哇哇哇的叫,他真的坐在桌子旁,一直尝试站起来,但是始终站不起来!眼睛还很有神采。我拉住他的手,他叫的更急了,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睛望着我,含满泪水……那个时候,我几乎觉得他还认识我,有许多话要跟我说。但是表叔说他很久就已经不认识人了!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泪奔的感觉。看到的瞬间眼泪止都止不住奔流而下!
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一个人折磨成这样才让他死去!
我跟爸爸说,也好,不用再受苦了!
愿天堂里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