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我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不过我管它叫做白糖烧饼。
它在起源于哪里、何时何地,一概不清楚、也不重要,我只知道从很小的时候会自己上豆浆店开始,这就是必点的好物之一。
大概是十岁左右开始、跟妈妈上菜市场上得熟门熟路之后的事情吧;而且那时候小孩自己上街,还不用担心发生被掳走的“土木堡之变”,整天在外面乱跑,家长也不必管,安心得很。
每个星期天早上,我都会自己踱到市场里的一家豆浆店,多年来点的固定是咸豆浆打蛋加辣油、包子一碟四个、白糖烧饼一个,再加上报纸,看看石油危机最近又怎么样了,聊尽一点读书人关心世界局势的义务。
相对于讲求扎实的包子馒头,白糖烧饼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因为它是极少数不会因为“内容空洞”而令人抱怨的点心。
别说包子馒头,连同类型的红豆烧饼、烧饼夹蛋、全套烧饼油条,都讲究内容饱满得揉不进一粒沙子;就算是夹在烧饼里的油条也得攥紧了吃,之后才不会猛打饱嗝。
甚至可以说,白糖烧饼正是与李耳“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说法隔海唱和的典范;白糖烧饼之所以为物,正因为它实则虚之、硬中带软、若有似无、吃法豪迈中须带着细腻的特质,否则,就得改叫做牛舌饼了。
吃白糖烧饼最大的乐趣,自然应该是里头融化过又回硬,黏稠中似乎带点弹性却又一咬即碎的白糖,几经咀嚼之后跟薄脆饼皮和芝麻在味蕾上争宠。
来模仿一下某部漫画书里的描述方式吧:
啊啊,那些被烈火封锁在其中的浓稠汁液,跟表皮在口中形成了无比美妙的双人舞;仿佛让我看到了一片盛开着花朵、地上满是莓果、树上结满了桃子和洋李的花园……喔喔……喔……。
对于咸豆浆和包子这类以咸味为主、口味较重的早餐来说,白糖烧饼正是洗涤油腻的爽口甜点,也是饱足踱步,一边欣赏着菜市场的五光十色、一边回家懒散途中最好的周日早晨。
(原写于2009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