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暖霏
-01-
年后公司举办年夜会，杜安带领着自己部门的同事们笑逐颜开的一一向领导们敬酒，场面甚是热闹。宴会结束后才九点有同事提出要去唱k，杜安婉言拒绝了。喝了许多酒，但头脑依然很清醒，一个人沿着江边慢慢地走回去。夜里江边的风很大很冷，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自己匆匆往前赶。杜安本来就穿的少，但此刻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没有什么比失去一个人让他更寒心的了。他戴上耳塞，听着那年她在台上唱杨千嬅的那首《处处吻》，台上的她是那么的耀眼，散发的那种狂野与她平时的乖巧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他偏偏就爱她随时随处的恰到好处。
杜安出生在江南一带的小城镇，大学来到深圳就读遇上了现在的初恋，不，现在是前任了。前任是广东人，杜安不会说粤语，为了与她有共同的话题每天晚上都戴着耳塞偷偷学唱粤语歌，有好几次半夜醒来还见开着。从大一第二个学期开始恋爱到现在已有八年，这八年来偶有小吵但都从来没真正闹过分手，这一次，真分了。
他去附近的商店买来几瓶罐装啤酒，坐在江边的阶梯上，一边喝酒一边听歌，泛着泪光的眼睛出神地盯着江面五彩的波纹。夜里两点多，喝了五瓶多的酒依然没有醉，缓缓地站起来默默无闻地往家走。通往家的小巷早已不见人的踪影，“躲得了对酒当歌的夜，躲不了四下无人的街。哼，哼哼。”杜安深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从口袋拿出在宴会餐桌上顺来的纸巾，抹干净鼻涕，随手把它扔进了路旁的垃圾篓。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大学同学背着书包站在杜安家门口。朦胧又遥远的声音一直在梦中扰着杜安，而后声音消失了。随之响起的是他的手机铃声，是女朋友的来电，杜安急切地拿起手机，瞬间手机变成了一条花斑蛇。杜安被吓醒了，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着。
“喂。”杜安清了清沙哑的嗓喉。
“哎呦，我滴乖乖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还不快起来开门。”
杜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眯着眼睛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杜安瞟了眼一脸诧异的兄弟，转身坐回了沙发上，倒了两杯水自己先喝了起来。
兄弟跟着杜安走了进来，“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约好了这周末去爬山吗，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眼神空洞的杜安许久才回应说：“嗯。就在前几天晚上，我主动提出的分手。”
杜安的兄弟再次诧异，他把背包放到一旁，坐到了杜安的身边，拍着杜安的肩膀安慰说：“还以为你在温柔乡睡的如死猪，没想到却是独自在这清冷的房子里梦靥到天明。”
“不是，我睡的很好。倒是你，把我吵醒了。”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伤感。
“呵，怪我咯。一直以来你们不都是好好的，怎么就闹到要分手了。祖国八年抗战都打下来了，更何况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谈的？这不像你啊。”说完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几口。
杜安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昨晚我想了很多，年前我被刘总提拔为市场部的总监助理，为此我请她在外面吃饭以示庆祝，她说她想买爱马仕包包。大前天晚上公司发了接近两万的年终奖，我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公司今天发年终奖了。”
“多少？”
“出乎我的意料，接近两万。”
她在电话那头开心的叫了起来，“哇——，你打算怎么花。嗯唔，我想买个尼康单反。”
我思忖了下，她是个摄影迷，买的单反自然也会要质量好的。但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买台新电脑，单反的事情能不能我以后再补上。”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几秒，我明显感觉到她有丝丝的不愉快。“安安，我就想现在买嘛。”
“最近我妈身体有恙需要买些中药调理，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也想换个好一点的电脑，而且一个质量好的单反肯定要花很多钱，以后再补上哦。”
“杜安。”她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我有些紧张，但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就是想买个单反嘛，你就这么多借口。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承认我真的有些自私不够纯粹，在爱情上。那是我自己的奖金我有权分配它应该用在哪，你说我说的对吗。杜安转头看向兄弟，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见对方点头才继续盯着手中的水杯。
那时我真的生气了，“那你想要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你想要尼康单反吗？”
兄弟转头看了看有些憔悴的杜安，“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以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懂事不拜金，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的美女。最多是在生人面前话少了点，啧，没想到，她也是这么世俗……“
“不，你错了。”
“嗯？难道我说错了？”
杜安起身走进了洗手间，兄弟不解的看着奇怪的他。不久之后，一身休闲装扮，以前那个阳光爱笑的杜安又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个背包。
“你这，唱的是哪出？”
“爬山啊，走吧。”杜安扬了扬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是，心情不好，就在家好好休息。大不了我牺牲一天的时间来陪你。”
“正因为这样，所以更要去了。”
-02-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两人站在七娘山上的一处平台，远眺着前方，原本忧郁的心情慢慢的变得清明了许多。杜安寻一处坐了下来，缓缓开口到：“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说你说错了。”
“嗯？哦，我一路下来都很好奇，虽然好奇，但，你是知道的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我不勉强。”
山上的风很大，吹乱了他们额前的刘海。杜安喝了几口矿泉水，接着说起了他和女朋友的故事。
那天我们吃完饭后去逛街，路过爱马仕专卖店，她没有走进去，我想她肯定不是忘了这不像她的性格，我也没有提醒她。
她牵着我的手来到了一家普通的店买了个实用又普通的包包，我忍不住问了句：“你不买爱马仕了？”
“算了，其实也不是很想买，有个实用又实惠的就行了，嘻嘻。”
说真的，我自尊心有些受到了打击。我有时候真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同居了三年，女人这种生物太奇特了。
大前天晚上我们因为买还是不买单反吵了一架，她说我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房子车子安全感吗，你说我说的对吗？
这个概念因人而异，兄弟不敢打包票，给了杜安一个不确定的回答，“也许吧，大部分女孩应该都是这样。”
说回之前的，那时候我很生气，我说：“那你想要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你想要尼康单反吗？”
电话那头的她明显有些激动，“是，我是想要一部好点的属于自己的单反。但是你刚刚说什么你妈身体不好需要钱买药，前天我才跟她通过电话，她身体好的很。跟你交往到现在我从没任性的叫你买这买那。好，你说你想买电脑，那是你的钱我不反对，关键是你的态度和……”
没等她说完我打断了她的话，“是，你是从来没向我多要过一分钱，你妈也从来没看得起过我，我家也没你家有钱，我也没房没豪车我养不起你。我已经受够了，分手吧。”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许久带有抽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当是你一时说的气话，我给你时间收回。”
“不需要，就这样吧。”
你说我该怎么办？没有她，似乎就没有了奋斗的动力，奋斗的方向，以后可能也不会遇到一个让人心动为对方而改变的人了。但自己又忍受不了对方家人的排斥。
说完后杜安听到兄弟一声叹息，然后说了一段让人意犹未尽的话：“曾经有人问一位老人，为什么你们那个时候可以相爱一辈子。老人说，以前的东西坏了，我们总想着去修，而现在你们却总想着去换。我觉得这话说的很有趣，一件一向自己很珍惜的东西被打碎之后，你不会想着立即把它丢掉而是用方法把它重新接好，然后加个框架让它更稳固，比如说古董，比如说住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黑白瓦房房顶的瓦碎了几块。”
兄弟转头看了看杜安，“一路上来有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吗？”
“当然，这么明显不得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当我走过他们身边时，听到老奶奶对老爷爷说，‘幸好当时你没有放弃，要不然我的一生将会改写。但我庆幸与我一起书写人生的是你而不是别人。’老爷爷乐呵呵的笑了。我没有特意去看他们的脸，但我相信一定是幸福的神色。”
杜安不争气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想起了以前和她的时光。她说：“杜安，你为什么喜欢我？”
“答案很长很长，我需要用一生来回答，你准备好听了吗。”
“哈哈，盗别人的句子，可耻。”
“哈哈……”
那一串串的笑声犹如就在昨日一般，依然历历在目。
回来之时杜安把车停在了离他兄弟家不远的地方。“哎哎，怎么就在这停车了，还没到我家呢。”
杜安沉着脸对他说：“自己搭公车回去，就一个站。我，去把她找回来。”
“哦——，兄弟加油吧，祝你好运。”
杜安调转车头，驶向了他女朋友家。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