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河水一样静静逝去,似乎总是那样平淡无奇。也如河水一样,某时某刻在某些细微的局部,有一些小小波澜泛起,让平淡无奇的日子也鲜活生动起来。
自打学了骑自行车,老中医回来得越来越晚,往往快熄灯了才叮铃当啷冲进院子。刘班副有时也回得晚,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小江南和嘉士两人回来看会儿书,闲扯几句就睡了。
挖沟的日子虽然苦点累点,完成任务后却称得上逍遥自在。每天也就晚饭前连长例行说说当天的工作,安排一下第二天的任务;指导员则给大伙鼓鼓劲,讲讲群众纪律。驻村与群众打交道的时候多,免不了出现小摩擦,加上老兵再过两月退伍,一旦放松,很容易出问题。
那天和小星说过几句话后,小江南和嘉士也没再提起。而刘班副似乎也还全然不知,并没有生出什么事端,让嘉士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两天,小江南和嘉士两人再去破窑,又遇见了小星。这次她并没有匆匆忙忙,似乎在那条黄土道上已徘徊许久。
看到两人走近,小星招呼“兵哥哥好!”虽然还是笑眯眯,圆脸上却没来由泛起一些红晕。
嘉士仍然点点头,往边上站站,等着。小江南还是温和地笑笑,点头:“小星好!”却再不多言,也不停留。小星有点急了,“哎!兵哥哥,等一下!”一边招呼,一边抢到前面去。
小江南只好停下,轻言慢语说:“提醒一下,我不叫哎。再说,叫兵哥哥也不够礼貌。”“你有什么事吗?”
小星笑了,“兵哥哥,那要怎样称呼你才好啊?”酒窝又浅浅绽开,有点可爱,有点调皮。
小江南有点窘,不看她,往旁边绕着走,小星挡在前面只不让。嘉士站在路边看了忍不住笑,“他叫萧雨,你叫他小雨哥吧。”
小江南瞪了他一眼,嘉士只当没看见,帮他问,“小星,你找小雨哥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他玩吗?”小星还是看着小江南笑。
小江南脸沉下来,“没事回家玩去,小小年纪不学好!”
“人家过来找你拿个主意嘛,那么凶干嘛!”小星瘪瘪嘴,可怜巴巴怪委屈的样子,似乎眼泪都快下来了。嘉士暗叹,“这女孩厉害,小江南有难了!”不免幸灾乐祸起来。
小江南无奈,“你莫急,有什么事,好好说嘛。”语气又软了下来。
小星倒是会见好就收,也不胡搅蛮缠了,老老实实说,“小雨哥,你上回不是叫我多读点书嘛,我不知上高中好还是读中专好,你帮我拿拿主意呗。”
一听这,小江南认真起来,“这个还得看你自己。觉得考大学有希望,家里也能支持,当然读高中好。如果成绩不拔尖,或者家里需要你早点挣钱,读中专学点技能也可以。”
“那我听小雨哥的,我成绩不是很好,还是上中专算了。”小星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是大事,还是考虑好了再说,总得听听你父母的意见吧。”小江南认真说。
“我相信小雨哥,决定了,就读中专!”小星很干脆,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江南看她听不进去,也懒得再说,往破窑走了。小星没再拦,“小雨哥,窑上有蝎子哦,小心被蜇屁股!”边喊边笑着跑了。
那少女的快活,似乎让这微凉的黄昏都可爱起来。
后来好些天,小江南和嘉士往破窑方向去,总能见到小星。她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要问她小雨哥拿主意。嘉士暗暗好笑,小江南则无可奈何,终于不敢往破窑方向去了。
老中医这些天也有了些奇怪的变化。叫他老中医不光是会把脉、扎针,也因为他总是一脸深沉、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最近不但回得晚了,那张比较沉闷的脸似乎也松快很多,小江南和嘉士都有点好奇。
许是没再见到小星,刘班副这些天也不呆在院子了,吃完晚饭就跑出去,快熄灯了才回来,脸色总不大好。嘉士猜测着原因,又替小江南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