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大理,蔚蓝的天空下,满地的金黄。佝偻着腰杆忙着收获的农民,充盈着秋收喜悦的田野……一幕幕,一幅幅诗意的秋收图。
在稻田里,飞舞着一片一片绿色的精灵。阳光下很难发现它们,它们有保护色 ,藏匿于稻叶或草丛之中。只有当有动静或是人从旁边走过时,就会扑哧扑哧地惊一起一片蚂蚱云。
蚂蚱也叫蝗虫。蚂蚱以植物的叶子为食物,尤其喜欢吃水稻的叶子。盛夏季节,水足肥饱,气温升高,水稻生长得很茂盛,一片一片的稻田,绿得发黑,像是用油灌过。而这时的蚂蚱呢,也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仿佛一夜间长成,胃口特别好。稻叶便成了它们的美味佳肴,叶子常常被它们吃得豁豁牙牙,看上去像城墙的堞垛。
稻子熟了,蚂蚱也养得圆润饱满,全身都是肉肉,肥硕的身体在阳光下发出一道绿色的光。对于美食家而言,此时一盘油炸蚂蚱就是人间美味。那时候,农田的耕作基本使用的是自己家猪、牛羊圈沤里的农家肥,没有什么污染,昆虫们还有一席赖以生存的土地。
每天上学的时候,我们的书包里都会装上两只布袖套,放学以后背着书包直接就往稻田里跑。把袖套的一头用线或是皮筋扎住,另一头上套上一个用紫莓藤编的小环把袖套口往下翻,翻下来的袖套口顺着小环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形成一个有张力而又封闭的口袋。抓到蚂蚱,只要从大拇指和食指的虎口之间喂进去就可以。
太阳落山,黄昏之时,吃得肚滚腰圆的一只只蚂蚱停满在草垛子和田埂上,飞不起来也跳不动。我们左手拿袖套,右手像捡豆子一样,三下两下就能把一只袖套塞满,塞满了袖套只需要用根稻草把另一头绑起来就可以。等两只袖套都塞满,也差不多天黑,拿着两袖套战利品背着书包回家,吃过晚饭,烧上一大锅水等水开的时候就把袖套的一头解开,迅速地把蚂蚱从袖套里抖进滚烫的开水,焯一下,然后捞出来。在放的时候,动作要快,放完还要赶紧盖上锅盖,否则,蚂蚱、蚂蚱满天飞。
焯完水的蚂蚱就从绿色变成红褐色,这时候,还没完。拿一张簸箕把蚂蚱放在里面,要花点时间打理一下蚂蚱,把蚂蚱的腿上面的的锯齿和背上的翅膀取下来扔掉,这是不能吃的。第二天,艳阳高照的时候把簸箕放在天井里的阳光下狠狠地晒上两天。蚂蚱晒干水分,锅里放点油把蚂蚱放进去用小火翻炒一下,出锅时撒上盐,也可以根据个人口味放点辣椒、花椒粉之类。黄生生的蚂蚱,便透出一股诱人的香气,放在嘴里轻轻一嚼,清脆中有一股子谷草的清香气味,满嘴生香,回味无穷。
于是,每年的秋天,收获稻子的时候稻田里总是有一群孩子背着书包拿着袖套在奔走。捉来的蚂蚱吃不完,母亲们会趁着赶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卖,卖了蚂蚱再换些日用品回来。还可以拿个布袋子把蚂蚱干存放起来,当“有朋自远方来”的时候,炒上一盘,弄上二两小酒,款待亲朋好友。
捉蚂蚱伴随着我的童年时光,我们把捉蚂蚱当做是一种游戏,乐此不彼的游戏,慰籍了童年生活的贫困。心向阳光努力奔跑,从而煅就我们从小坚韧、乐观的性格。
所以那样的生活,我们从未觉得苦,只是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些副业上面,做为主业的学习一直没有搞好,好在还有几分读书的天赋,就这样顺利的读到小学毕业并考上了初中。
去年的秋天,我特意回老家寻找记忆中的蚂蚱。侄儿告诉我:农药的滥用和水稻种植面积减少,蚂蚱已经成为稀罕之物了。站在稻谷飘香的的田埂上,一股惆怅莫名地涌上心头,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失落。
大自然从来就没有吝啬过她的馈赠,让我们吃到了人间最自然、最美味的东西,而现在随着工业文明的不断发展,大自然的馈赠已经成为稀罕之物。我们的孩子再也感受不到我们童年时代那种朴素和单纯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