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冯盈盈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松手啊陈姐！”

“疼吗？疼就对了。”陈礼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对冯盈盈的挣扎视而不见，似乎在做着什么对她关爱备至的事一样，“疼就对了，疼你才能记得深刻，刻骨铭心。”

冯盈盈的脸上已经被泪水铺满，模糊的视线中，陈礼的脸显得分外狰狞。此时的她，分外后悔自己去招惹陈礼。自己本来是看陈礼有意疏远自己，所以打算小小警示一下她。结果没想到的是，陈礼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疯了一样。

“盈盈啊，你别怪姐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你。姐也是为了你好。”陈礼松开了手，轻轻抚摸着冯盈盈的头顶，“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如果姐不让你吸取个深刻的教训，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怎么办？咱姐儿俩算是自家人，自家人动手教育你，就算下手重了点儿，也总比你以后在社会上被人打死的好。你说是不是？”

冯盈盈安全不敢答话，只得轻轻点了点头，结果刚刚被抓疼的头皮蹭到了陈礼的手，疼得她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

“嫂子啊，你中午在不在这吃……”林墨忽然推门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原地，“……你俩这是干嘛呢？”

“啊，没干啥。盈盈估计是看见我了心里难过，所以就哭了。我正哄她呢。”陈礼依然满脸笑容，非常自然地解释着，完全没有任何窘迫和尴尬，“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吃了。林墨啊，盈盈心情不太好，你这个时候一定得顺着她啊！至于你俩别的事我没立场，就不说了。反正你也懂事，很多话没必要说你都明白。”

陈礼又轻轻摸了摸冯盈盈的头顶，拎起包走到了门口，友善地向着林墨一笑，又对着病房的角落里点头致意，便走出了病房。林墨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面色凝重地关上门，快步来到病床前，握住了冯盈盈的手。结果还没等林墨张口，冯盈盈就一把抱住了他，大哭起来。林墨又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我刚才隔着玻璃发现你们有点不对劲。”林墨抱着冯盈盈的头，语气轻轻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礼、陈礼她……”一提到这个话题，刚刚平静下来的冯盈盈又激动起来，“她……她……”

“别怕盈盈，陈礼已经走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陈礼她……疯了……”冯盈盈的声音颤抖得甚至有些扭曲，“她真的疯了……”

林墨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寒。

……

“哥，当年的事直到现在也难说谁对谁错。再说咱俩已经说好了，谁也不许再提起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哼，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管你去死？”韩承嗣冷眼看着面露愤慨的韩承恩，语气一样的冰冷，“当年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我承认孟音是无心的，但她的破坏力和造成的影响，你也没法否认。我是不希望看见你重蹈覆辙，所以才好意提醒你。”

“虽然医生姐姐的手段是太过直接了，但你也得承认，她往往能直指问题的核心，并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韩承恩虽然转移了话题，但似乎并不打算退让，“当年的事连你都束手无策，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解决。”

“……算了，不提了。”韩承嗣长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是没办法信任她。在我看来，她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个BUG。”

“你什么意思？”

“她解决问题靠的不是手段，而是漏洞。”韩承嗣伸出三根手指，又一根根屈起，“社会规则的漏洞，群体意志的漏洞，和人类心理的漏洞。在你看来她是直指问题核心，可在我看来，她不过是找到了事态发展过程中存在的悖论，并将其推进。当事情被人为推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个悖论就会逐渐凸显，最终到了没办法忽视的程度，事态自然就没办法再发展下去了。”

“……这不是一回事吗？”

“不，并不是一回事。严格来说，她的做法并没有解决问题，而是投机取巧地使问题自行消失。而她同时带来的崩坏也摆这种投机主义所赐，往往也存在一个巨大的悖论，使得当事人没办法去忽视，只能被迫直视这种没法调和的矛盾，就像直视太阳一样。如果一直直视太阳，你迟早会瞎的。”

“可是这回的问题呢？我当初劝你报警，你却死活不愿因。如果不能寻求强有力的外援，只靠你我是肯定没办法解决的。这个时候医生姐姐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就很明显了。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医生姐姐的帮助。我相信以哥你的智商，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看得到归看得到，要不要选择是另外一回事。”韩承嗣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想要解决问题并不难。但使我犹豫的是直接去解决问题的副作用太大。尤其是对你来说，这后果太重了，你背不起。”

“哥啊，这个事我是这么想的。”韩承恩感受到了哥哥的关爱，表情和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虽然对我来说情况可能有些复杂，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肯定躲不开。既然没办法逃避，那就只剩面对这一条路了。我记得从小你就告诉我，人要善始善终。你想要保护我，我知道；可我也想要保护你啊，你又知道吗？”

听到弟弟的话，韩承嗣心中半是欣慰半是愁苦。以他对韩承恩的了解，他这么说多半是劝服不了了，这让他颇感愤怒。但他心中还有自己，会担忧自己的安危、会想要保护自己，光是这点就足以让自己原谅他了。

于是，韩承嗣做了个决定。

“罢了，孩子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韩承嗣不再与弟弟纠结，“你尽管放手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身后有我呢。我相信自己在关键时候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说完，韩承嗣忽然发觉，自己再次按照孟音的节奏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