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开始读《明清名家小品精华》，拟日读10页许，第一天读宋濂三则和刘基四则，原文、注释、评析三步走，回头再细品原文，小有收获。
今天下午读到方孝孺小品三则，《越巫》记一巫自负于驱鬼之术，不料却被别人布下的“鬼门阵”惊吓而死，颇类聊斋，写人刺世皆入木三分；《蚊对》通过天台生与童仆有关蚊子嗜血的一段对话，以小见大，警世醒人而拍案惊奇；《题观鹅图》从王逸少爱鹅而悟“善用物者天下无遗物”之理，寥寥数语，言简意赅。方孝孺师从宋濂而得其精髓，取法苏轼而通其三昧。为人而秉台州式硬气，为文犀利而从容，纵横恣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试改《越巫》、《蚊对》二文为诗：
其一《越巫叹》
越地有一巫，自诩驱鬼术。
信者财力罄，终归命呜呼。
骗子恒自信，鬼莫抗其术。
邑中五少年，道旁栖高树。
越巫夜独归，飞石挡不住。
四顾一茫然，且走且号哭。
乱石零如雨，战栗不成步。
抵家急叩门，其妻问其故。
舌缩不能语，张口说不出。
倒床肝胆裂，面色蓝似土。
世间本无鬼，奈何鬼迷路。
告诫后世人，信己莫信巫。
其二《蚊赋》
昔有天台生，夜卧蚊帐中。
童子持蒲扇，蒲扇送清风。
俄而童子困，鼾声如雷轰。
天台生惊寤，以为雨前风。
抱膝起而坐，耳边嗡嗡嗡。
如歌不成调，如诉听不懂。
臂上一叮痛，腿上一叮肿。
掌拍湿如汗，鼻嗅如血脓。
惊愕无所措，疾呼小书童。
秉烛帐中照，在在是蚊虫。
利嘴满是血，腹鼓一点红。
童子拔束蒿，烟熏逐蚊虫。
生乃长叹息，天胡生此公。
童子哑然笑，万物宇宙中。
二气赋其形，大小各不同。
人自贵其贵，号为灵长雄。
高罗而卑网，山贡复海供。
蛙黾难逃命，鸿雁难匿踪。
蚊一举长喙，号天而呼痛。
异类偶相食，犹在情理中。
同类而相残，天理怎能容。
生乃投枕地，仰首问长空。
人生天地间，万物有始终。
死生各有命，天道自在公。
（根据2020.11.30日记整理，2021.6.14.15:20.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