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021年)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逝世45周年。阿加莎·克里斯蒂,当之无愧的侦探小说女王,国人尊称为阿婆。她的作品如《无人生还》、《东方列车谋杀案》等多次被搬上银幕,其犯罪过程设计之巧妙,构思之奇异,立意之巧妙,情节之连贯,让人叹服。
悬疑或者推理或者侦探小说,当然首要的是一个故事。故事越离奇越好,越惊悚越好,可以荒诞,但要合理。除了编故事,推理小说家还要设计犯罪情节。
电视剧《因法之名》,作家许志逸入狱前整天想的就是犯罪情节。他小说中的犯罪情节与柳莎莎被害的情节高度相似,不由得不让人怀疑他就是凶手。
电视剧《巡回检察组》中罪犯的犯罪过程是模仿的《电脑山庄杀人案》设计的情节。这种设计,让七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配合起来实施了一场重大谋杀。没读过小说的人很难想到还能有这样环环相扣的犯罪过程。
当今世界,推理小说家难上加难了。各种规章制度的完善、监控设备的完备,侦察手段的先进,使得犯罪分子无处遁形。
2021年8月14日,一男子到广州市越秀区重点地区返穗人员核酸检测点报称从中高风险地区返穗,要求做核酸检测。但工作人员检查该男子的行程码,却发现其14天内并未离开广州。该男子的行为违反了疫情防控规定,被警方依法治安拘留。
2020年2月23日,南京警方借助DNA检测技术,将28年前残忍杀害原南京医学院在校女学生林某的犯罪嫌疑人麻某钢抓获。
2019年11月28日,厦门警方利用“人脸识别技术”将身背7条人命、潜逃20年的劳荣枝抓获。
2019年4月21日,重庆机场民警通过“天眼”系统将涉嫌弑母的北大学子吴谢宇发现并抓获。
这是大数据、云计算的时代。如果阿婆活在当下,她该如何设计犯罪情节?如果她不想屏蔽DNA、屏蔽天眼,屏蔽人脸识别,不想让自己的主人公活在缺乏高科技的蛮荒时代,她该如何在小说中制造悬疑?比如,她该怎样让一个人凭空消失,或者具体的,她该怎样处理杀人后的尸体?
早期的侦探作品中,主要是把尸体藏起来,例如在电影《枕边幽灵》中,受害人林熙蕾被人刺了眼睛后还没死透就被砌进了墙里。在日本动画片《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藏尸的方法更是五花八门,有做成蜡像的,也有做成石膏像的。
这种处理方式,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的,所以多见于黑社会性质的犯罪。
现实中的犯罪,比如下边的案例,看不见半点谋杀的样子,倒像是激情犯罪,跟蓄谋已久、深思熟虑不搭界,自然为小说家所不耻。
湖南“操场埋尸案”发生在2003年。被害人邓世平被杀害后埋在施工操场下。2019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公安机关在审讯杜少平等人涉黑涉恶犯罪团伙的犯罪行为时意外破获此案。
2020年7月,杭州发生杀妻碎尸案。罪犯许国利用绞肉机等作案工具将受害人碎尸并丢弃于下水道、垃圾桶中。在来惠利失踪的第19天,警方在小区化粪池中找到了来惠利的人体组织。
网上连载文字怪人的系列故事《协警日记》中有一个“你听过最错综复杂的案件?——人间蒸发”的故事。故事中罪犯将受害者拉到火葬场直接火化。故事就是故事,现实中很难做到。首先火葬场不是随随便便就提供这种服务的,要有医院的死亡证明等等,甚至车都必须是殡仪馆自己的车。
台湾洪若潭灭门案发生在2001年9月。在这起案件中,洪若潭夫妇还有三名子女死去。洪若潭在这个案子中,既扮演了杀人者,又扮演了自杀者的角色。他在自己居住的一个别墅的后花园里建起了一座小型焚化炉。案件发生后,警方从焚化炉中找到了还没有完全焚化的洪若潭夫妻的尸骨,只不过三名子女的尸骨,早已不知去向。按照洪若潭遗书中的说法,三名子女应该已经被他焚尸,然后将骨灰丢到了大海中。
电视剧《正阳门下》中,程建军在租住的农家院子里建了一座小型陶瓷窑,专门高仿古董。
这样的情况现在环保局就不会允许发生。
自从公安部天眼工程实施以来,中国的大街小巷遍布监控镜头。所以,在当今中国,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毫无线索。当然,在西方,大街小巷遍布监控会被控侵犯人权。因而,西方社会的情况跟中国不可同日而语。章莹颖案发生在2017年,地点是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虽然罪犯已经认定判刑,但受害人的尸体至今仍未能找到。
一个人凭空消失,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死亡,也可能他换了身份。
电视剧《琅琊榜》中,人人都以为林殊死了,殊不知他削皮挫骨改头换面成了江左盟的盟主梅长苏。
电视剧《燃烧》(2020),许家福偷渡到韩国,后经整容摇身一变成为著名企业家。
《名侦探柯南》柯南被犯罪集团服下毒药,却在药物作用下,身体意外地变成儿童,从而躲过犯罪集团的追杀。虽然身体一如儿童,但是柯南的智力仍是青年。儿童外表下,有一颗超级侦探的智力。
下一个问题,罪犯如何杀人。
首选是下毒,杀人于无形。武侠小说中,唐门凭借用毒和解毒,竟也在江湖拥有一定的地位,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左道都不敢小觑。
阿加莎克里斯蒂最擅长描写的就是毒药:在她的66部小说中,有超过30位受害人都因中毒而丧命。其中的原因之一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自己比较熟悉毒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曾在英国托基的一家医院中参加志愿工作。她先是以医院药房的药剂师助理身份参与培训。培训合格后,她就开始亲自配制药剂。在这段时间的志愿者工作中,她获得了化学及毒物方面的一些知识。
所以,作家虽然可以天马行空,但只有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才能妙笔生花。玛丽•雪莱在1818年所著的《弗兰肯斯坦》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玛丽的《弗兰肯斯坦》为什么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相比于一般作家,玛丽更有学问,或者说玛丽的科学知识更为丰富。玛丽的父亲跟当时的科学家多有交往,这使得玛丽有机会了解当时最先进的科学知识。十九世纪后期,欧洲电学得到长足的发展。这使玛丽有了让闪电使死尸重获新生的想法。
2020年12月游族网络董事长兼CEO林奇遭公司高管投毒不幸死亡。“投毒”方式据称是通过药物,但细节未经披漏。
1994年清华大学学生美女朱令铊中毒,至今未能抓获凶手。
下毒这种方式只有身边的人才有机会,对警方来说锁定目标并不难。
电影《消失的子弹》(2012)用子弹杀人,但却是无形(没有弹头)的“幽灵子弹”。这部电影勾起人们对于冰子弹、盐子弹等科幻历史的回忆。这样的子弹确实还只能停留在科幻的层次,现实制作不现实。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小说中的案件越诡异越吸引人,但现实中的案件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现实如此乏味,所以才需要作家的想象。在这一点上,侦探和科幻好有一比。
科学发展了,时代进步了。阿婆要想让她的主人公活在当下,要想使她设计的犯罪情节依然出人意料,可能需要学习一下现代化学、现代药学以及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