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浅浅
突然而至的水滴,落在还氤氲着咖啡气味的头发上、额头上。湿润,微凉。我抬起头,朝上方疑惑地望了望。
紫荆花树不算茂盛的枝叶间,露出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雨了。
出来取快递,没有带雨伞。匆匆跑到旁边面包坊的屋檐下避雨。面包浓郁的香味在风中飘散。这家面包坊的法棍面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敷着薄薄的白色糖霜,吃起来很有嚼劲,像是在嚼米酒发酵的老面馒头。
有个戴着黑边眼镜,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在雨中快步走向快递柜。
雨点密集起来,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路边葱翠旺盛的麦冬,草丛中小株的木槿,已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烟霭四起。雨不像很快就停的样子。
走出屋檐,在雨中走向快递柜。一共三个快递柜。其中两个是同一家公司的。这两个同一家的柜子,总是让人很糊涂,分不清快件到底在哪个里面,常常出错。
那位男子在扫码开柜。
既然那里有人,就不必再查看手机上的取件信息区分了,直接走向对面另一个柜子扫码。如果没人,也不会查看的。错就错了,错了再试另一个。总之,绝不会错过正确的那一个。
果然,信息提示走错快递柜了。我转身走向另一个柜子。男子转身走向这个柜子,他也错了。错误概率很高。但谁也会不在乎这样的错误,最多自言自语一声:“咦,错了。”因为反馈及时,纠错成本很低。只需要立刻转向,错误便得到纠正。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不会有什么损失。有些无心犯下,无法获得弥补机会的错误,还有那些永远的错过,才是真的遗憾。
取出快递包裹,是新出版的《儿童文学》杂志。将柜门轻轻关上。看到还有些柜门没有关,有的人取快递太匆忙,忘了关门。
柜门开着,空无一物的格子黑乎乎的,仿佛是深沉的凝视,又仿佛是无言的沉默。将几个开着的门都关上,又将另外两个柜子上开着的门也关上,这才离开。头发上淋了很多雨,手臂像被水洗过。
换了一身洁净干爽的衣服。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坐在书桌前,读一本书。
年轻的记者到一个地方寻找报道素材,却没有想到因为一场突发的疫情,被封锁在城里。他找很多人活动,希望离开这里,即使出去接受隔离检疫也在所不惜。他刚认识一个女孩不久,却聊得很投机。
医生试图安慰他,提醒他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在这里可以找到很好的报道素材。他拒绝这种安慰:“……我不是生来就是做报道的。也许我生来就是为了和一个女人一起生活的。这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他认为,这是人道问题。他希望获得同情、理解和通融。这样时间和空间上的分离,对于两个情投意合的人来说,意味着难捱的等待、思念、煎熬、痛苦,还有考验。
雨水敲打着窗子,宛如一支抒情的音乐,拨动着柔软的心扉。房间里有音乐,胡夏在深情演唱《那些年》。
雨点在空中连成线。成千上万条雨线。总有一些雨,刻骨铭心。曾经说过的那些喜欢雨天的理由,是否会一直算数。愿那些坚定不移的约定与承诺,在平行时空里穿梭,永远不会消失,不被辜负,不被遗忘。
“过去已去,未来还没有来。现在我在这里。无常逐一升起和熄灭,我对你赤子之心永存。”落雨的日子,好想读一读这样的句子,给你听。
翻了一下日历,仍是初夏。五月的夏天,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