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雅月,一大早就被院里老榆树上叽叽喳喳的野雀儿吵醒。两眼发湿睁不开浑身发困,揉一揉太阳穴拖拉着拖鞋呆立在小院。她抬头看看那些吵闹的野雀儿,猫下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树上怼去。野雀们惊慌失措四处逃散。雅月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和它们惊人的相似:荒不择路,惹祸上身。“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万能的主啊,给我指条路吧”,她一会儿双手合十,一会儿在胸口划着十字,多渠道求助着各路神明,只求不再和荣哥他们纠结不清。神明们始终不肯显灵!一瞬间她竟生出让公安局逮住他们的愿念来…
早饭过后她把妞妞送到幼儿园,自己去超市买了些点心水果来到父亲的坟前。坟墓荒草萋萋,孤零零靠着土岸。摆好祭品点上香,雅月跪在坟头磕了三个头,抽咽着和父亲倾吐起一肚苦水来。从自己不学好被人糟踏离家出走,到打工的艰辛。从士辛对自己的帮助,到自己被荣哥设计把士辛引上吸毒之路。她一边说一边哭,几年的琐碎杂事一件件讲给父亲听。从小到大和父亲说过的话没这一上午说的多,当然父亲也没这闲功耐心地听。跪得腿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抽咽着:“爸,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举报他们?举报吧,我也一身不清白呀。不举报吧,他们采下的线是不会放弃的。早晚得出事!妞妞可怎么办?孩子大了也会恨我一辈子的,这种被人指手画脚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一行行悔不当初的泪叭嗒叭嗒往下流。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一阵手机铃声把雅月的哭诉打断。她手指轻轻划屏,显示幼儿园老师来电。
“喂,您好老师”
"雅月妈妈,妞妞的舅舅过来接孩子,让他接上?"
“舅舅?"雅月大张着嘴,两秒钟她后知后觉"别,别,老师!你再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让其他人接”。
“嗯嗯,那您快点啊。都放学半个多小时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雅月一边道歉,一边跑。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幼儿园时,妞妞一脸泪花撅着小嘴,老师拉着一张脸。
“不让舅舅接,怎么把接送卡给人家?有事也不提前打电话。孩子哭了一个小时了。"老师嘟囊道“自己的孩子都不负责”。
雅月再次对老师道歉,挥手再见。正纳闷老师说的舅舅和接送卡到底怎么回事,却看见不远处那辆破旧不堪的旧面包车鬼魅一般停在那里,一切都明白了。
走到车旁,宏哥下车抱起妞妞笑咪咪说:“跟舅舅坐车回家好吗?妞妞",雅月满脸陪笑说:"宏哥,不用麻烦。我骑电动车了"
“我要妈妈,妈妈不坐我也不坐"妞妞喊到。
宏哥把妞妞放在车座上关好车门,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似地对雅月说:“别耍花招,害我等了你一上午。把你鞋柜里的六块肉拿上送到画剑烧烤店,妞妞先去吃烧烤了”。
妞妞的哭喊声一阵一阵揪着雅月的心,她两腿发软,深一脚浅一脚推着电动车往前走,平坦的柏油路变成了沼泽地。雅月脸色煞白,在泥拧中艰难跋涉……
走过街心广场,在一幅巨幅广告牌下雅月站住了,她默默地记下上面的举报电话举步维艰地往家走。
回到家雅月先给莫莫发了短信:“姐,谢谢你和士辛对我的帮助。你们都是好人!是我对不起士辛!如果我出事了,请你帮帮我的妞妞。两张银行卡(一张你给的我没动,还给你),我会让人交给你”。雅月从鞋柜里拿上货,又把两张卡装进一个小箱里,来到李奶奶家。她安顿好老人家箱子给谁,又放下二百块钱说是让她帮忙看屋喂鱼。这才拔通另一个电话……
雅月忐忑不安的来到画剑烧烤店,看到妞妞心满意足地吃着烧烤,一块石头落地。店内有十几个人在吃,却看不到宏哥的影子。她叫了声:“妞妞"
“妈妈,快来气呀。你怎么才来?"妞妞咬字不清地喊到。孩子的话音没落,就见一个三十多的陌生男子走过来低声说:"雅月吧?肉带来了没?随我到后院”
……
交易进行中,被警方当场抓获。警方又顺腾摸瓜抓到了毒虫荣哥等十三人。四三零贩毒案成功破获。
雅月虽然多次参于买卖毒品提供吸毒场所,但帮助破案有功,加上妞妞无其他监护人照顾。法院判处监禁八个月,监外执行。
接送孩子时,依旧不时有人指指点点。雅月虽然难堪,但是走起路来腰杆比以前挺得直了,晚上睡觉也踏实了。
雅月家老榆树上野雀儿们一天天忙着衔树枝筑巢。平头小镇的天更蓝水更绿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