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官进了屋,合上门,见她仍倒卧在床榻上,便放下身上的包袱,换回了从嘉的模样。
走到床榻边坐下,一摸她额头,果是冰冷。
她坐起身,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面上仍挂着泪痕,垂头忍不住低下泪来。
从嘉默默的起身,解开包袱,拿出了几个瓷瓶及施针的包裹,问:“哭完了么?”
他坐在他塌边,只听他垂头道:“这些人是畜生,背着我什么事不做?畜生……。”
“好了……这不怪你……。”从嘉劝道:“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管到那么多人……我懂……。”
他忽然掀开被子起身大声道:“怪到那些妖这么嚣张,敢侵门踏户,原来这儿……就是这儿,从根子上就是烂的……原来我们自己的人就是我们堵不掉的黑洞,先是那个鲁元,滥赌,杀人,现在又有宫使,暗地里出去,和妖做那些苟且之事。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越说越气,用力捶了那桌案。
“你轻点儿,仔细隔壁听见,大家都睡了……。”从嘉忙劝道:“你这话可不对啊,依我看,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不好的只是个别人,你真是……被气糊涂了,你不能因为个别人,一杆子打翻了宫里大多数人。”
他跌跌撞撞坐回从嘉身旁道:“我心冷……。”
从嘉忙伸手取了那被褥披在他身上:“这回我支持你,真的小悠,这是一场一定要拿下的仗,不管打多久,我陪你到底。”
“可你说我们怎么办?”他叹了口气:“一个鲁元,杀了我们三个人,天翻地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抓不到他,这是个畜生,他不但和妖苟且,还玩弄娈童,这样的人,还藏在宫里,在我眼皮底下。”
子悠眼眶又湿了:“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无能……无能……怎么做都是错错错……。”
“还是那句话,不是你的错……嗯?”从嘉取了根长针,掀了他袖子,找了个位子,往他臂上一扎:“你不在,这儿更乱……沉住气……总会有法子。”
从嘉轻撩他衣袖,见上面尽是些淤青的痕迹,便问:“她那边开始比试了,你这身上的伤又开始了,疼么?”
他摇头:“比起心冷,这些伤算什么?”
“你知道么?”从嘉凝望着眼前万分沮丧的子悠道:“他们要的就是你这副样子,你崩溃了,青云宫就有了破口。”
从嘉熟练的拔出了那银针:“他们要的就是破口,等着看咱们一败涂地。你,就是他们最想打倒的那个。大事上,你一直护着我们,可我们呢,小事上也会护着你。”
那门忽的又被敲响了几下,那门被推开前,二人又变了模样,却是容若进了来,见二人正对坐在床榻边,她自手中拿着一个小手炉,上前对谢青道:“我……找了个小手炉给你……夜里冷,你拿着。”
说着,她将铜制的小手炉塞进谢青手中,转身出了门,又将门带了上。
“这屋子,真的挺冷的,你要不,还是跟我回去睡?”从嘉问他。
子悠垂头握着手中那小手炉:“算了,再过会儿,就该起来了,我躺会儿……这儿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