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所说道,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母亲在钮家小学任教一年有余,我和哥哥随母亲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
当时的钮家小学是一座三面小河围绕,西面接陆地的半岛,向西一里的地方便是徐家桥村,我家大伯伯(宜兴人习惯把姑妈称作伯伯)就嫁在此地。
那时我家哥俩也就四五岁的光景,正是顽皮得狗多嫌的年龄,在农村有了大展身手的广阔天地,大伯伯个性和脾气酷似我的公公,俗话里叫"穷人大肚皮″,为人十分豪爽,是三乡五里有名的麻利婆,对老弟家的几个孩子是倾其所有。我的几位表姐现在每次遇见到我时,多会说:"小红是在我家带大的″。
被宠的过头也有后遗症,有一次我把煤球丢进了大伯伯家正在烧着的粥锅里,那时大伯伯家的"坏事″也只有我做,所以不用审就知道是我干的。大伯伯是节俭之人,心疼了那锅粥了许久,却也没舍得揍我。
在这段记忆中,我最难忘的是,长在钮家小学边小河里的野生红菱。
初夏天渐热水尚凉,江南的绿水清流里,碧绿的菱棵上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花谢后便结出甘养怡人的红菱果实。
成人采菱的方法是乘上"必贝″(一种大木盆),划进河中去采摘。他们怕小孩们闯祸,绝不会放心把这种木盆给我们,怎么办?千万不要低估小馋猫们的智商。找一段绳子扎起一块石头,把石头拋向红菱密集的水面,再往回拉绳,在岸边轻翻拉来的菱棵,红菱便采到了。
那红菱犹如生长在水中的红玛瑙珠,晶莹剔透,那粉粉的红色仿佛会能随着水珠一起往下滴。用手一掰便能裂开,里面的菱肉却白嫩丰腴,放进嘴间凉丝丝,甜津津,脆脆地咽下,便觉唇齿盈香,现在回忆起来仍是记忆犹新。
常在河边走,不只收获着快乐和美味,偶而也会"翻船″。
我爸每次多是星期六带着我的俩位姐姐,从宜兴城里坐轮船来钮家小学和我们团聚。星期天早上起来必定要点煤球炉火。这在当时是个全家参与的"大工程″。在那个年代,每家的生活必需品中肯定会有竹刀,煤钳和铁钩等等。
一般先用纸头引火,当然,木匠做工时刨下的刨花点火是最好的,点着后放些细木条,然后加粗木条,最后在上面压上煤球。这些"技术活″一般是由我爸做,等看火能着了,爸就去忙别的,留下我兄弟俩负责扇火。
那次,等我爸忙了一圈后转回身来,发现煤炉是点着了,可扇火的人却不见了,爸的第一感就是直奔河边,当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河埠头时,一眼就瞧见我脚朝上、头朝下扎在河底的淤泥中(那时河水是清澈见底的),爸不由分说抓起我的腿,象拔萝卜似的,一把就把我从河中拔了上来。
其它过程就不表了,事后大家问我:"到河头想去干什么的?我说我摸蛳螺去了。
东氿听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