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这个故事想了很久,终于在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吃了一颗味道不怎么好的巧克力之后情绪爆炸。
我没有等很久,我只是想等到什么时候我真的能平静地回顾这一场波澜壮阔的初恋的时候也可以笑着写下些什么。
我跟很多人讲过这个故事,在我还相信 “跟别人倾诉会让你麻木然后更快忘掉前任” 这种鬼话的时候,我真的想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然后跟他讲我和前任不得不说的24件小事。
可是事实上,所有的一切在我们第一次分手之后又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分崩离析。
我甚至听到自己血液加速倒流的声音,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即使是六年后的今天,我声称已经完全放下的今天,回想起六年前的种种,心里还是有钝钝的感觉。不是疼,是痒,是热水一直沸腾而我腾不出手去关掉的难受。
跟所有俗套的校园爱情故事一样,起初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是那种他有想要追的姑娘会来跟我说然后我们一起讨论怎样才能追到那个妹子,我有喜欢的男神会一直跟他说好帅好帅比你可帅多了的那种朋友。
以至于后来他开始追求我频繁地来我座位这边,我同桌都问我他是不是又让你帮忙追姑娘?
所以在很多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好像中了邪一样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我。我的朋友们就差开一个赌局来赌我会不会答应或者我们什么时候分手。
那个时候的我刚刚在上一学期结束了一段劳心劳力的暧昧,那个暧昧对象曾打电话跟我说我要跟你好,我听着电流滋滋的声音笑了,说,好啊,你先认真追我三个月试试。
所以他真的认真追了我两个月零二十天,每天雷打不动的电话还有各种偶遇和情话,最后他说他累了。
我不是死缠烂打的姑娘,所以我挥一挥手洒脱地说了再见,毕竟,我又不爱他。
我从来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付出真心的人,可是一旦付出,就深情到窒息。
那个时候的我还沉浸在初三要分别的伤感之中,年轻的时候真是矫情得可怕,一点点的分别也可以无限放大到生离死别的程度,所以我死一般地排斥毕业季。
而他,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时机好的令人感慨。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不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再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我想是会的吧,毕竟,那个人是他。
我们暂且称他为C先生。
C先生的长相非常讨女孩子喜欢,高高瘦瘦,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男孩子的眼睛真漂亮。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沉沦在这样的眼神里。
那是一个黄昏,我收到了一封老友的信,在座位上酝酿着一场情绪风暴。
他看到了我的低落,给我传了一张大大的小纸条问我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我的心里蓦地就柔软得一塌糊涂,也是那一天我才真的意识到他在追我。
后来啊,他扮演了一个合格的追求者——
下课就拿走我水杯帮我打水,即使饮水机就在教室前面而我在第二排他在倒数第二排;上英语课要抄题他声称自己近视眼死皮赖脸搬着凳子坐到我旁边;上课传不完的纸条,好像我所有的情绪他都知道;帮我买每天的晚饭到教室,只是因为我常常不按时吃饭...
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作死,享受着他对我的好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永远忘不了有一次我跟同桌在教室里又闹又笑,他虽然吃醋了但是依然帮我买了晚饭只是那天他没有陪我吃完,在给我之后就走开了。
我看的出来他不开心了,我问了他为什么却也还说出了“我哪里知道自己那么重要”这种话。
那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吧,就像你可以说你不爱我,但是你不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爱你。
可是你也不能让一个考试必须带两支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这么快地相信你。
就是在这样单方面的付出和单方面的怀疑之下,我们走到了要毕业的当口。
毕业的那一天,我看着我们待了三年的教室和再也不会穿起的校服,泣不成声。
中考之后我们依然聊天,即使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可是我们却知道彼此从早到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也渐渐发现我依赖他到不可思议,或许是在他帮我准备好所有中考用具的时候;或许是在我帮他写了只有我一个人的同学录的时候;或许是在我们一起扔掉了所有没用的课本抱着几本精华笔记一起回宿舍碰到教导主任的时候...
所以在毕业的第三天,我终于松口,我说,我们试试吧。
这一试,刻骨铭心。
我们成了很多人口中可怕的异地恋,他回到了他的城市被他爸安排进了一所私立高中,我继续留在这座我们共同度过了三年的城市。
这期间,我们不是没有抗争过,从小听话的他离家出走在朋友家住了一个星期只是因为他想说服他爸爸让他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我也哭着跟爸妈商量,或许我可以换个学校生活。
但是最后,我们都输了,我们斗不过为了我们好的家长和可怕的现实。
或许,这一输,就注定了我们永远赢不了。
那个暑假我们真的恋爱了。
没完没了的聊天,说不完的情话,越来越好的默契,经常异口同声说出的话,或者他永远宽容我的姿态。
但是,我们从来不说爱,因为我是一个太慎重的人,慎重到我觉得那个年纪的我们还不懂爱情。
所以我不谈爱,只谈喜欢。
上高一后,C先生会常常告诉我——
“今天有人问我电话号码我没有理她哦;我到现在都没跟我们班几个女生讲过话;老师让我做班长我本来不想做的但是想到你在那个城市也是那个位置,我突然想好好体验一下你的生活呢;不要看你们班男生啦,肯定都没我帅...”
每对情侣都有差不多甜蜜的生活,每对异地恋也有差不多相似的经历。
从每天从早到晚的短信,到只有早安和晚安的问候;从每天讲不完的话题,到最后总是不经意说出对方不认识的朋友;从我想你想到睡不着的甜蜜,到不早了早点睡的陌生。
感情,大概就是这样慢慢丢失的吧。
前一天我们还彼此问候,他还跟我说了晚安。
但是第二天他却失踪了。
我们两个,从来是他主动联系我。所以那天中午他没有给我发消息,我都觉得好奇怪同时也好担心他,怕他出事。
然而那个下午我却再也没有联系到他。
我可能这辈子不会再给一个人打那么多的电话,不会这么担心一个人而得不到回应,不会为他找各种不接电话的理由安慰自己。
终于,晚上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他说他累了。
因为累了,所以可以没有任何征兆地离开;
因为累了,所以没有勇气接电话;
因为累了,所以我们分开了。
接着,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丢人的一个夜晚。
拉着闺蜜S去学校外面买了几瓶啤酒,偷偷拿到校园里坐在操场上大吵大闹地喝酒。
后来,看到篮球场上有同班的两个男生,非要过去跟他们打篮球。
到现在我都忘不了我当时晕着脑袋头重脚轻的样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平衡木,抬头投篮的时候看到几个篮球在飞。
我们俩就像两个疯子一样,一个骂着XX去死,一个喊着XXX是个王八蛋,然后不断地扔篮球,场面青春到不行。
发了好久的疯,当我们两个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然后扭头突然看到操场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打篮球围坐在我们旁边看我们发疯的时候,相信我,那个场面比电影还生动,以至于我的酒立马就醒了。
然后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飞奔回宿舍,好像刚刚累到瘫在地上的人不是我们一样。
拜失恋所赐,我再没有做过比那晚更丢人的事情,也再没有喝过比那晚更容易醉的酒。
之后像所有失恋症候群的患者一样,我不断的调整心态,摆脱他给我的影响我对他的依赖,过了几个星期终于下定决心删掉他所有联系方式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忘记了。
可你只知道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想避开的,它越是要堂皇地放在你面前,看你手足无措,看茫然不知。
暑假初中同学聚会,我以为他不会想来了,毕竟他在其他城市也毕竟我们才分手不久,而我是班长他知道我一定会去。
所以聚会前夕,他突然加了我qq,找我聊天。
他跟我打招呼,我当做普通同学一样的回应他,他终于说了一句“你要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挺好,起码再见面不尴尬。”
我在屏幕这边咬牙切齿,回复“我们还是朋友”。
好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故事一样,我们好久没见,然后互相再看一眼,却想到了永恒。
我忘了再见面自己是什么感觉,同学聚会那么多的人我第一个看到的人也不是他,原谅我刻画不出你们想象的久别重逢该有的样子。
我只记得最后聚会完他突然抱着我摸着我的脸说,我好想你。
我没有说话,我没办法说我不想你,也说不出我也想你。
所以我没有说话。
然后故事狗血到你们可以猜到,聚会完他又回到了他的城市,可是又开始了跟我的联系。
对天发誓刚开始我真的心里斗争了很久,然后一直没有多么热情地回应他,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我空间知道我要跟高中同学出去旅游。
他要跟我一起去,我自然回绝了他。
可是没过几天,他说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知道,我逃不过了。
然后,一切理所当然地发生。
我们一起去旅游,他体贴的样子瞬间俘虏了我几个损友的心,他们一路帮着他撮合我俩,他们跟我说,他对你真好,和好吧。
对啊,他对我那么好,和好吧。
所以我们和好了。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深刻,深刻到我们开始谈爱。
他每天都会跟我说一句我爱你,我每天会给他写一张小卡片然后等到下次见面一起给他。
我们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异地恋,但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他的生日,我给他做了属于我们的相册,一页一页一笔一划,还幼稚地让全班签了名。
我们在各种同学聚会上秀恩爱,因为我们初中班以前的情侣都已经分手。
我们好像开始了相爱。
所以你以为故事到这里有了一个完美的ending吗?那你真是看多了童话故事。
在一起越久,我越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我们多不合适。
这一次,是我累了。
我因为一件事情生气,我说我们分手吧。真的,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他能跟我大吵一架,可是他不会,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他总是那样,永远在道歉,在爱情里永远自卑。
以前我就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要跟你分手你会怎么办?他说,我会放你走,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想要的结果。他说,你走是因为我不优秀,我不够好。
可是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多么优秀,我也多么害怕我抓不住他。
在爱情里,他卑微到不会勇敢。
所以我知道他不会歇斯底里不是因为他不够爱,只是因为这是他对爱情的态度,不争不抢。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真的看清了也真的不爱了,才会那么洒脱地说分手。
在那之后,我知道他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啊我也怀念了他一段时间。
在他之后也遇到了很多人,但终不如他。
我也曾跟朋友开玩笑说,我想等到一个像他一样的人,但是却不再是他。
我怀念他却不会再想他,我感谢他却不会再爱他,我忘不掉他却不会再把他放心上。
这大概是对我们的爱情,最好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