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朝雾的青寺,一条青石铺就的羊肠道,蜿蜒曲折,直通山顶,慕冉“咯吱”一下推开寺门,跨过石槛,向着山顶眺望,呆了半响,一声叹息,巍颤颤的向着山顶爬去,初升的朝阳映照着他的鹤发和浑浊着眼眸,今日的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慕冉知道,其实他的时日不多了,在这不多的时日里,能看一眼是一眼吧。
待晨阳的温度慢慢有些发烫时,慕冉蹬上了山顶,他坐于亭间,喃喃道“过不了多久,我就来找你了,你希望我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现在你可如意”。
亭子一丈外,耸着一座坟头,坟包上百花齐放,绚丽蓬勃,一雕莲花图样的红玄石碑闪着殷红的光泽,石碑之上深深的凿刻几个字---爱妻,安然之墓。
朝雾渐渐散去,层层的梯田直落山涧,田中稻穗已收割完毕,现出一块块无波无纹的水镜来,一蓬蓬舒卷的白云朵掺着天空的蔚蓝在水镜间缓缓流淌。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慕冉轻呤。
微风拂过,花团簇簇,似有感应。
恍恍惚惚一过便是半百,在这五十年里,慕冉迎娶了安然,送走生病的父亲,将铃儿和包子嫁给了她们所爱之人后,慕冉和安然来到当年慕年星君准备和云熙公主隐居的山头。
沧海桑田,原来的荒山已变成了一座小村落,他们融进了这村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他们时常来到这座山顶,相互依偎着看着日出朝霞染成的茜色的天空,听着云雨囤积之上风雷震动的回响,嗅着初春凉风从新绿缝隙间带来的湿润的香气。
他们携手漫步山水之间,呤词颂诗,至情深处,相视一笑,没有过多言语,眼神相触间,便已心有灵犀。
他们围炉而坐,掷骰斗牌,赢者,可以先喝茶,慕冉常赢,可能因为太开心了,乐的人仰茶翻,茶洒在衣服上,于是两人又大笑。
日子平静顺遂,哪怕安然的死,也仿佛是翠雨间悄然而落的花瓣,沿着潺潺的溪水,平静安详的流向远方,慕冉一直认为,安然并没有死,她只是独自一人,去了远方等他,如同慕年星君的梦中,那一抹淡淡的天青人影,薄薄的衣角随风飘舞,一缕青丝掠过俏丽的容颜,一双灵动的眼眸,正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在阳光下弯起灿烂的弧度,挥着手,唤着他。
慕冉浅笑,佝偻的身子直了直,抬眼望向远方,浑浊的眸子中透着淡然的洒脱和浮梦经年的透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