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智双运 不二法门——14世纪尼藏风格时轮金刚唐卡赏析
藏传佛教由于雪域高原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人文环境，因而衍生出迥异于汉传佛教的修法体系。其教法以金刚乘为主，即注重各种善巧方便，将修行者与修行本尊相结合，以快速达到解脱证悟之成就。在藏传佛教数量众多的修行本尊之中，尤以五大金刚本尊最为著名，得到了藏传佛教各教派僧俗信众的崇奉。其中，大威德金刚倍受格鲁派尊奉，胜乐金刚、密集金刚被格鲁派、噶举派僧众推崇，萨迦派将喜金刚视为修行密法的根本所在，时轮金刚则由于其特殊的修行理念，与藏族天文历算联系在一起，成为各教派共奉的修持本尊。此幅唐卡就主要表现了时轮金刚威严愤怒的寂忿法相。
唐卡画面上，时轮金刚居于正中，呈四面二十四臂的本尊形象。头束扁平高发髻，发髻顶置半杵，头戴五骷髅冠。四面分呈青、黄、红、白四色，面庞方圆丰润，三目睁视，鼻梁挺直，龇牙咧嘴，展现出本尊神灵的忿怒与怖畏。上身躯体劲健，怀中抱有明妃。最上两臂交叉于胸前，手持金刚铃杵，结金刚吽迦罗印。其余各臂向外伸展，分为白、红、蓝三色，各臂均持有不同法器。腰围虎皮裙，白色左腿弓立，红色右腿外展，踩在邪魔身上，下承莲花座，背后有熊熊火焰燃烧。明妃现四面八臂形象，手持各种法器，仰视主尊。
主尊左侧上方为金刚持，双手持金刚铃杵为其显著标志；左侧下方为密修阎魔敌，手持骷髅杖，怀抱明妃，踩在水牛身上。主尊右侧上方无量寿佛结禅定印，手捧宝瓶，安坐其中；右侧下方为马头明王，头上绘有嘶吼的马头，现三面四臂的密修形象。
画面最下方从左至右依次绘制有红色具野猪头的金刚亥母、呈现坐姿的密集金刚本尊以及怀报明妃呈现舞立姿态的大幻金刚本尊。
整幅唐卡的艺术风格非常鲜明，带有非常浓郁的14世纪尼藏艺术风格特征，将尼藏风格唐卡绘画作品的劲健、沉稳、华美展现地淋漓尽致。唐卡画面采用传统棋格式布局形式，主尊体量较大，居于画面正中，其余神灵整齐排布于画面四周的方格内。这种布局形式来源于古印度佛教徒山洞苦修时的场景，在早期唐卡绘画中十分常见；色彩以暖色调色彩为主，绛红色和青色的大面积使用，突出了神佛世界的威严与庄重，带有十分强烈的宗教韵味，与写实浪漫主义的后期唐卡绘画有着天壤之别；人物的描绘最具时代风格特征，所有神灵头部偏大、躯体粗壮，带有尼泊尔早期造像艺术的造型特点。水滴状的头冠表现和卷草形状的火焰背光，显露出尼泊尔艺术对装饰化效果地不断追求。人物鼻梁绘制白线，躯体轮廓施以晕染，光影的明暗对比使神灵更趋立体、更为写实，这一艺术表现与夏鲁寺壁画可谓如出一辙。
在解读此幅唐卡艺术风格的同时，我们也要对时轮金刚密法的传承历史和内容作一定了解，以更好地认知此幅唐卡。时轮金刚作为藏传佛教五大本尊之一，其传承历史十分悠久。据藏传佛教经典记述，释迦牟尼佛在灵鹫山传授般若乘之时，另一化身在南印度达雅卡塔卡的佛塔内传授金刚乘。佛陀当时传授的密法即为时轮金刚法门，请法者则为金刚手菩萨的化身香巴拉国王。其后，印度高僧大时足从香巴拉王国将密法带回印度，并由其子小时足法脉的继承者喀且班钦传入西藏，时轮金刚教法遂在西藏盛行开来，噶举派创始人玛尔巴、元代高僧布顿仁钦朱、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等大师都对时轮金刚密法知之甚深，尤其是觉囊派历代祖师更是将时轮金刚密法视为教派最核心修法而对此密法颇有成就。另外，在藏传佛教五大本尊中，大威德金刚和密集金刚属无上瑜伽父续传承，胜乐金刚和喜金刚属无上瑜伽母续传承，唯时轮金刚属无上瑜伽不二续传承，兼顾方便与智慧的修行。因时轮教法强调方便之父续与智慧之母续双入不二，其教法也对藏族的天文历算产生了极大影响，时至今日，藏民族使用的藏历纪年仍是以时轮教法为基础制定的。
综上所述，此幅唐卡布局严谨传统，设色沉稳厚重，人物描绘和技法运用颇具夏鲁寺壁画的艺术风韵，展现了14世纪尼藏风格的艺术特色。特别是它又兼其丰富的宗教内容，宗教价值非凡，且历经数百年岁月侵蚀，仍保有如此完好品相，极为珍稀！
——作者：白塔寺佛教艺术学者 孙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