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时空的呐喊——走近鲁迅
他用他执拗地呐喊,撕破黑暗地一角,将愚昧和压迫浇筑的黑暗呈现了出来,让腐朽和罪恶的臭味弥散开来,让目光模糊了很久的人们,似乎习惯了臭味的人们透过那一丝阳光,透过那一息清新看清那黑暗,闻出那臭味.
读<<孔乙己>>,我们听得到先生那悲愤的呐喊.
孔乙己,一个身材很高大的健康人.单凭这一点他完全可以自食其力,甚至可以如陶渊明般“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然而,他身上的那件破旧长袍如一套沉重的枷锁将其牢牢套住,使他啊既不属于中举的丁举人阶层,也难以企及何家,又不屑于、不甘于劳作,不愿意与劳作者为伍。在那等级森严的鲁镇,那件破旧的长衫使孔乙己成为了夹缝中的异类——举人老爷们欺凌的对象,短衣帮们嘲笑的对象,他成为了一个孤独的游魂。唯一能够给他以温暖的是那些如嗜毒者般让他嗜着却未能让他穿上长衫的他的“子曰”,他的“之乎者也”们。偷了东西可以用它来遮羞,“窃书不能算偷”,破的不能再破的一张遮羞纸孔乙己堂而皇之地贴在了脸上,以为堂皇,实为荒唐;无聊时可以用来炫耀,虽然小伙计并不买账,可好为人师的孔乙己是真诚的;甚至都可以用它来解了自己的窘迫,面对不多的茴香豆罩住有失一个读书人的斯文,但一通“多乎哉?不多也”似乎就可以圆满了。
而恰正是他痴爱着的“之乎者也”“子曰”们将他推离了老爷阶层,推离了短衣帮,推向了遭人欺凌和嘲笑的夹缝。夹缝的上面是欺凌,下面是嘲笑,二者的撕扯让孔乙己从一个站立的高大的人,成为了一个爬行者,一个肉体和灵魂都爬行的人,一个善良清高与懒惰迂腐错径共存的爬行者,一个被扭曲了的异化人。
还有那些哈哈大笑的短衣帮们,他们无所顾忌的笑着,牙齿完全暴露,并且似乎逐渐变长,成为了獠牙。他们呀,笑孔乙己的同时也笑掉了自己血液中的温热,将自己笑成了一群绿了眼睛,准备撕咬的野兽。孔乙己在那样的黑暗中只是被扭曲成了一个爬行的人,而短衣帮们却被扭曲成了兽类。
孔乙己的爬着离去是先生的呐喊,短衣帮的阵阵哄笑难道不更是先生的呐喊?
读《故乡》,我们听得到先生悲悯的呐喊。
闰土,曾经多么鲜活的生命,健谈、博识、机敏、热情,“月下刺猹”的画面成为了先生苦恋的一个情节,红润的脸庞,红活圆实的手,明亮的眼睛无不昭示着一个生命的鲜活。而就是这样鲜活的一个生命,因为“多子、饥荒、兵匪官绅”,成为了一个木偶人,那声“老爷”既是一个被压扁了的卑索生命的自我定位,也将一角冰山刺向了渴盼友情的热火,友情被拒之千里之外,烟消云散。一声“老爷”喊出了苦难的沉重,喊出了灵魂的卑微,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灵魂和躯体都被压扁了的生命。这样的生命没有反抗,有的只是承受。他们习惯了承受,多子饥荒,他们承受,兵匪抢掠他们承受,官绅盘剥他们承受,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他们都承受。他们把生命做成了“举”的姿态,随时准备忍受苦难的到来,等待着苦难的增多,等待着苦难将其脊背压弯,灵魂压扁,仍然承受。中国曾经的文明书页里,哪一页不夹着这样的画面:佝偻的背、千沟万壑的皱纹、混浊无光的眼神构成的生命。画面的正面写着“伟大”,背面却分明地写着“悲哀”。
那声“老爷”,是先生愤怒地呐喊。
而杨二嫂则诠释了先生笔下的另外一种人性异化方式:膨胀。她本安分守己,人称“豆腐西施”。曾经的自足生活给了这个生命安分的土壤。然而社会的动荡如一场暴风雨摧垮了农村那一间间泥制的小屋,也摧垮了那孱弱的经济。生活,激活了这个小市民安分下面的贪婪、自私,那东西如气球般膨胀,畸长,以致将人物孕育成了一个彻底的圆规,躯体和灵魂统一的圆规。这个动物的生存原则只有四个字:伤害索取。仅仅只有几句的话的时间她便执行了她的生存原则:将圆规刺向迅哥儿,讽刺他的健忘,表达她对别人境况较好的不平。拿走母亲的手套和家中的狗气煞。——在这个生命里找不到尊严、廉耻。
圆规的膨胀是先生地呐喊。
这就是那样的黑暗里沉睡的人们,或扭曲或压扁或膨胀的人们,他们共同组成了中国民众的大部分。他们以蜗行的步伐漫无目的的挪动着中国历史的车轮。而此刻西方经济科技的列车早已鸣笛起航。中国,需要呐喊,中国人,需要呐喊!鲁迅先生的呐喊,如一面旗帜,如一声春雷,在历史的舞台上飘扬,轰响。也警示着新时代的读书人、执笔者引领精神的成长是一种责任,呐喊是一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