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的河水,自东向西,蜿蜒而去。
经年岁月冲刷的河床,满是沟壑纵横。
那人立在河口处,立马横枪,幽幽地看着对岸那杆大旗。
斑白锈迹的织轴旗杆上,粗布帆旗,迎着寒流飒飒作响。
旗面上,斗大两个字,未明。
还是未明吗?河口的那人,心中叹息。
自少轻狂,偷了家里的战马重甲,和圣枪,渡河跟散冥部高手一战。
残血而归,河岸那边就挂起”未明“的大旗。
未明之意,是家里不满你擅自离去,便阻隔了归回之路。
那时,你即去因未明,彼时,你方回意未果。
于是,自旗挂之日起,不得踏足对岸,回家安息。
风霜多载,那人于河口外徘徊。
山野间斗狼妖莽兽,崖洞处清毒虫恶瘴。
每每伤重,孤身夜不能寐之际,便想起儿时与兄弟姐妹围坐帐篷外,嬉笑怒骂,烤火吃肉。
何等快哉,何等喜悦。
只如今,一步错,步步错。
河对岸一日不撤大旗,那人便无法再享旧梦欢心。
痛惜,痛惜,有悔,有泪。
却无用!
至去年,那人将河口外,一切强敌,尽数灭了。
枪法已远超河对岸家族中,战力最高的长者。
立于巅峰的凄凉,孤寂,使他更想回到家中,自己那间茅草屋里休养。
他以为,他可以渡河去争取。
因他枪法,已举世无双。
河对岸,那些阻挠他回家的长者们,早以不能威胁他。
他若想回,即或要折旗断杆,杀一条血路,也非难事。
可,那般做了,真的好吗?
离家,那人是理亏的。
不让回家,是族里对他偷走的态度,与惩罚。
事过境迁,对岸还挑着’未明‘之旗,表明家中怒意仍在。
在外,老虎憎怒,一枪可杀之震慑山林。
在家,先辈发火,又岂能逞强斗狠?
那人要的家,其乐融融。
不似河口外,安身立命,需弱肉强食。
夜深了,那人望旗乏了,便下马,躺卧在河口的滩涂上。
静静听着风在耳边呜咽,
期待着,明日。
或许家里宽恕他了,能来撤掉旗子,使他归家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