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雪,印象最深的一首诗就是柳宗元的《江雪》,那时自己还只是上小学,当老师在课堂上大声领读江雪的时候,幼小的自己第一次领略到这种“简”到极致的美感,也是从这首诗开始对古诗有了最开始的向往与惊叹,惊叹于那种超脱文字之外的意境美,惊叹于这种由中文描摹出无可比拟的精妙。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立翁,独钓寒江雪。
寥寥不过二十字,却是充满了孤独清冷的画面感,幽寒的江面上,一叶扁舟,一位老翁,或许还带着一壶老酒,独自安然静坐在江心垂钓。天地缄默,万籁寂静,纤尘不染。“千山”与“万径’对应着”孤舟“和”独钓’这种多与少的对立,让画面感更为立体,前两句像是先用毛笔勾勒出大致轮廓,只是一种动态形象化的陈述。后面紧跟着是静态的细致勾画。在上面幽静沉寂浩渺无边的背景衬托下,反倒显得后两句景致玲珑剔透般浮动起来。
诗中全篇只写了一个雪字,却满目都充满雪的身影。千山上是雪,万径上是雪,孤舟上是雪,寒江上也是雪。沃雪千里,地老天荒,只有形只影单的一位老渔翁,如此寂寥与飘渺。非但没有看到生命的渺小与哀怨,相反地凸显出一种挺拔和不屈。有人说:“能够欣赏荒寒幽寂的人,需要一种特殊的素质,那是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也是一种桀骜不驯的人格魅力”,诗人写作的背景便是被流放到永州,但他并没有透露出直抒胸臆的悲愤与不满,反而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洒脱,没有怀才不遇的抱怨,没有生不逢时的满腹牢骚。而是依旧的傲然不屈着,于孤寒茫茫中感悟到顽强的生命力,从寂寞中酝酿出高洁的品格。
远山深处的大雪纷飞,静美如诗,蝶安居士张岱曾写道“苍山暮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上,徂来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读起来见字如画。雪的素白和一片冰心,使得古人总联想到到高洁与浪漫。金朝元好问的名篇也曾写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缠绵悱恻的爱恋也要以雪明志,以证初心不悔。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枝声。“冬天是寒冷肃杀的,古人笔下的冬却美不胜收。有梅花,有泥炉,有枯木,有松竹。时光也变得惬意而缓慢,围坐在火炉旁,读诗赏雪,一杯香茗驱走周身寒气,去诗中感悟寒冬的静美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