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
一
九七五年二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天下着雪,密了,大了。飞舞的雪花把天地搅得一片迷蒙。
此刻,邵家沟的父老乡亲,正坐在炕头,老汉们捻着羊毛线,男人们倒在枕头上拉汗睡,女人们怀里抱着饿得睡不着觉的娃娃们,嘴里低吟着古老的歌谣:“搞娃娃,睡觉觉,妈妈的命蛋蛋好好睡觉觉,睡着醒来给馍馍……”。
父亲在那黑得像山洞一般的土窑洞里,蹲在炕头上,一锅搞一锅地吸着旱烟。此时的我在院里扫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支起筛子,撒上一把荞皮,扣它一两只贪嘴的麻雀。眼睛盯着那块空地,等待着,等待着;积雪落满了我的双肩,落满了我的头发,冻僵了我的双手,冻硬了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