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頁14

像是在給我乏味的生活調味一樣,阿龍的失蹤,給我平淡的生活掀起了一陣波瀾。

我只記得那天太陽很大,不到九點,八點多的時候,炙熱的陽光已經穿透雲層直直的照射在那做大廈的頂樓。

地盤的施工進度已經遠遠落後,本來八月前就要交貨的,現在已經接近七月尾了,還有兩層沒有蓋好。

當然這也不是我能夠所煩惱的事情,因為聽敏姐說很多工地的承辦商都會這樣,在結束之前故意拖慢進度,只要他在限期之內,還有十五天的緩衝期,在這之前他能夠交接工作,他也不算違約,反而還能夠賺這幾十天的承辦費用。

我沒有深究這件事情,我媽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地盤的工作是一項「食水」很深的工作,意思是很多人都會想要分一杯羹,就會想各種辦法來從當中獲利。

那天我站在頂樓上面,準備在他們拆卸下來的木板上噴上松柏油的時候,敏姐打個電話給我問道:阿龍有沒有跟你在一起,我打了他電話很多遍,他都沒有聽。

下意識的時候我突然反應過來,阿龍他應該是遭遇了什麼事情。

我回了敏姐幾句,立馬也打了幾通電話給阿龍。

還是沒有人聽。

這時候敏姐從下面爬了上來。為什麼我用耙子呢?因為剛建成的樓還沒有裝好電梯,我們每天都要從地底爬上二十一樓。

敏姐她的體型相對微胖,所以有時候她爬樓層的時候會比較辛苦。

她還沒有回過氣來,立馬就問到,還沒有聯繫到阿龍嗎?

我比較木訥的看著他,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也告訴了敏姐。

前幾天我剛剛面試回來的時候,阿龍還特意找了我,他鼓勵我說:良仔,你一定可以的,你這麼優秀,去到大學啊,不要忘記,認識女孩子啊!……

他講了一大堆鼓勵,又或者在我看來甚是無聊的話,殊不知那次跟他講話已經是最後一次跟他能夠好好的靜下心來談話。

當然我不是在說阿龍遭遇了什麼不測或者什麼變故,但是後來的他明顯沒有那麼活潑,甚至也沒有力氣去調侃我。

而且後來到我辭職,預備上學的時候,阿龍也沒有回來。

我也是透過敏姐的話才瞭解到,原來那幾天阿龍為什麼失聯?是因為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這或許也是我有預感發生的一件事情,但我想當中也一定沒有那麼簡單,或許有更多的隱情和苦衷。

阿龍其實是一個顧家的人,他家裡有年紀比較大的父母。

而且因為他年輕的時候誤入歧途,所以對他的母親其實是有很多的愧疚。

我想他一定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和戀人分手這件事情擊垮。

我猜到最好的結果,當然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頹靡不振,但是畢竟時間可以治癒人的情傷。

而最壞的結果我猜到可能阿龍會重蹈覆轍,因為受到了傷害而選擇了一些不恰當的方式進行自我麻痹,又或者他又走回了那條舊路。

這是我和敏姐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後來那幾天基本上都是我和敏姐在地盤裡負責各種的雜工。因為阿龍莫名其妙就失聯了,我和敏姐的工作量也相對的增加了。

更何況現在又是趕工的階段,地盤的高管勒令我們要根據他們的進度,能夠儘量的給他們清理掉一些雜物,然後給拆卸下來的木板噴上松柏油,最後又能夠把一些已經完工的樓層清理掉垃圾。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一段,是這段歷程當中最辛苦的日子。我覺得可能是報應吧,可能因為在前段時間我們休息的夠多了,現在只能沒完沒了的埋頭苦幹。

敏姐因為工作量繁多,而且又因為擔心阿龍,他有時候也會沒理由地跟地盤的管工吵起來。

那種激烈的程度不亞於在討論一些國家大事。

我甚至有時候看到敏姐也會丟掉手邊的工作,直接鏟上去頂樓去跟管工他們一邊爭論一邊訴苦。

我坐在棚外,看到這個場景突然也有點感觸,因為在想著要是阿龍在這裡會能夠擺佈這些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怎麼談起,又或許後面阿龍有回來,但是我的印象已經很模糊。我不知道阿龍失聯這件事情對我帶來了什麼影響,可能遠不止那幾天埋頭苦幹的辛勞。

但是我又出乎意料的平靜去接受這件事情,因為在我看來,阿龍的失聯也是有一種命中註定的感覺。

感覺他為他的愛人付出了太多。

感覺他為他的家庭,因為過去的那種愧疚感所捆綁的自己而不能釋放。

感覺他因為敏姐的救命之恩,想努力成為敏姐眼中的一個勤勞的員工或者更稱配這個身份的是—朋友。

總是覺得這件事情很魔幻,但是當我努力回想起來的時候,也有各種蛛絲馬跡透露著那縫隙裡無力的蒼白。

大概這件事情到這裡就告一段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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