笕儿八岁就跟着楚千霖嫁到了云水阁,虽然笕儿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却已成了府里的老人。楚千霖做事颇为算计,八面玲珑。除了跟着孑燕处理府中大小事物外,还用楚家名号在外经商。虽然楚千霖做事高调,常惹孑燕不爽,但也因其名声在外,不曾摊牌。
午后,笕儿稀稀拉拉扒了几口饭,便匆忙收拾起行李。云卷走风,飘到天边,孔昭苑里不似平日里明亮,许是平日热闹惯了,孑旻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常常召开些诗酒茶会,逗逗姑娘,所以此刻安静的显出些晦暗罢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花儿还是那些花儿,只是不曾再见有花奴故意侍弄院子里的草木,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大家都不想来这个院子,没有人想过曾经的翩翩公子有一天竟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们不愿来,也没必要来。就连他兄长孑燕都不曾来看过孑旻——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来,也不敢来。
笕儿收拾好床铺,便上楼去找孑旻。淡淡白烟从半镂空雕花的铜炉里飘出,在空中慢慢挥去,木制的窗台前放着一架杉木细雕金蚕刻花的古琴,地上的软塌旁散落着几本话本,床边的木架上是几盏鎏金雕花灯,看不出什么材质,临窗的屏风后坐着一个披发的人儿,来回摇摆。这突出的窗台全开着,站在上面,便能尽收满园春色。笕儿轻轻地走近,乌木塑的摇椅上垫着月白金香靠,椅上的人微迷着眼,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扶手,衣服凌乱的垂到地上,青纱下隐隐约约透着温润的肌肤,泛白的脸上露出无限安宁。笕儿从屋内拿出薄毯轻轻为他盖上,收起他垂下的薄纱,走近屋内捡起地上散落的话本,打开四面的木窗,午后明媚的光从四面射入屋子,她最受不了焚香的气味儿,熏的人头疼。
笕儿见他虽与平时无异,但是也曾听过见过以前孑旻的风流,如今这般安分,便是最大的不异。脑中不禁脑部了些风月场面,摇了摇头,便下楼取了水盆,在空中任意弹拨,去去浓郁的香气。
山昀已多日未在府中出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那胤儿前天受了山昀些气,竟一纸书信飞往了楸渊。陆漫呈给楚千霖回信,说择日登府拜访,谷内前些日子在山崖下刨到两根上好的人参,过些日子便会一并带来。千霖心中甚是欢欣,忙不迭叫人提前准备,还揣摩陆漫呈的意思,叫人对陆山昀严加看管,她可不是不知道陆山昀和陆漫呈之间是没什么情分可言的。
微风拂过窗栏,将美人披散的秀发微微拂起,宁静的脸上泛起淡淡笑意,一双杏眼轻轻眯着,澄明的眼眸淡然的望着天际。远处的柳雀台上一双似曾相识的杏目定定的望着孔昭苑窗前的人儿,透出些许失望与潦倒。人们都说他没心没肺,成天沉迷酒色,连亲生弟弟的死活都不过问,过于轻浮潇洒。可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痛楚,默默忍下眼中的酸涩,拨断了身旁箜篌的金弦,“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