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宫墙在晨曦中泛着冷光。沈墨跟在太监身后,穿过重重宫门。他能感觉到,今天的皇宫格外安静,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都不见了踪影。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沈墨跪下行礼,却迟迟没有听到"平身"的声音。他低着头,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沈爱卿,"终于,皇帝开口了,"听说你最近在查白莲教的案子?"
"回陛下,正是。"
"查得如何了?"
沈墨斟酌着用词:"已有一些线索,但案情复杂,牵涉甚广..."
"牵涉甚广?"皇帝冷笑一声,"有多广?比朕的江山还广吗?"
沈墨心头一紧:"臣不敢。"
"不敢?"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那魏良卿是怎么死的?东厂的人说是你下的毒!"
沈墨这才明白为何今日召见。他抬起头:"陛下明鉴,臣与魏千户之死毫无干系。相反,臣怀疑此事与三年前已死的柳如是有关。"
"柳如是?"皇帝眯起眼睛,"那个妖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臣也以为如此。但近日种种迹象表明,她可能还活着,而且..."沈墨顿了顿,"而且与朝中某些大臣有牵连。"
皇帝沉默了。沈墨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突然,皇帝一把掀翻了御案,奏折散落一地。
"好,好得很!"皇帝怒极反笑,"朕的朝堂,竟然被一个妖女搅得天翻地覆!沈墨,朕命你彻查此案,无论牵涉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臣领旨。"
"还有,"皇帝压低声音,"东厂那边...你也要盯着点。魏忠贤那个老东西,最近不太安分。"
沈墨心头一震。这是皇帝第一次明确表示对魏忠贤的不满。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更大的漩涡。
离开乾清宫时,沈墨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他刚走出宫门,就看到李慕白等在那里,神色慌张。
"沈大人,出事了!"李慕白一把拉住他,"柳如是...她要见你。"
"在哪?"
"就在...在我家。"
沈墨立即赶往李府。让他意外的是,柳如是竟然光明正大地坐在李家的花厅里,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三年过去,她似乎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眼神更加凌厉。
"沈大人,"她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沈墨按住腰间的绣春刀:"你果然没死。"
"死?"柳如是轻笑,"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看着这个腐朽的王朝覆灭呢。"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柳如是站起身,缓步走到沈墨面前,"我想让天下人看看,这个所谓的盛世,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想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沈墨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
"魏良卿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柳如是毫不避讳,"他不过是第一个。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要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你疯了!"沈墨厉声道,"这样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无辜?"柳如是突然大笑,"沈大人,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道,哪有什么真正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沈墨冲到窗边,只见大批东厂番子将李府团团围住。
"柳如是!"魏忠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逃不掉了!"
柳如是却丝毫不慌。她看着沈墨,眼中带着几分怜悯:"沈大人,你以为魏忠贤是来抓我的?不,他是来灭口的。你,我,还有李公子,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已经射入花厅。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
火舌舔舐着雕花木窗,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沈墨一把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抓住已经吓傻的李慕白。
"跟我来!"他冲着柳如是喊道。
柳如是却站在原地不动,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妖异:"沈大人,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吗?现在机会来了。"
"少废话!"沈墨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三人冲出花厅,迎面就撞上了东厂的番子。沈墨的绣春刀出鞘,寒光闪过,两个番子应声倒地。但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走这边!"柳如是突然挣脱沈墨的手,朝着一条偏僻的走廊跑去。
沈墨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他知道,现在只能相信这个神秘的女人。
柳如是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李府中穿梭,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但火势却越来越猛。
"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沈墨忍不住问。
"地下密室。"柳如是头也不回,"李府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只有我知道。"
李慕白闻言大惊:"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密道?"
柳如是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沈墨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柳如是,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小心!"柳如是突然扑向沈墨,两人滚倒在地。一支弩箭钉在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沈墨这才发现,暗处还埋伏着东厂的杀手。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番子,而是魏忠贤精心培养的死士。
"看来魏公公是铁了心要我们的命了。"柳如是低声说。
沈墨握紧绣春刀:"你带着李慕白先走,我断后。"
"不行!"柳如是抓住他的手臂,"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而且..."她顿了顿,"我需要你活着。"
沈墨一愣:"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才能揭开这个王朝最黑暗的秘密。"柳如是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沈墨,你以为你效忠的是谁?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还是一个...傀儡?"
沈墨心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没时间解释了。"柳如是拉着他就跑,"先逃出去再说!"
三人终于来到密室入口。柳如是熟练地转动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沈墨回头,只见魏忠贤亲自带着大批人马追了上来。这个老太监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沈大人,"魏忠贤阴测测地说,"你太让咱家失望了。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只能送你和这个妖女一起上路了!"
柳如是突然笑了:"魏公公,你以为你赢定了?"
魏忠贤一愣:"你什么意思?"
柳如是拍了拍手。突然,密室四周的墙壁轰然倒塌,大批锦衣卫冲了进来,将东厂的人团团围住。
沈墨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是..."
"我早就料到魏忠贤会来这一手。"柳如是轻声说,"所以提前布置好了。沈大人,现在你该相信,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了吧?"
魏忠贤脸色大变:"你...你们..."
"魏公公,"沈墨上前一步,"你涉嫌谋害朝廷命官,勾结白莲教,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忠贤突然狂笑:"就凭你们?"他猛地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混战瞬间爆发。沈墨的绣春刀在火光中划出道道寒光,柳如是则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剑法凌厉。李慕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射向沈墨。柳如是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他,自己却被箭矢射中肩膀。
"柳如是!"沈墨扶住她。
"别管我!"柳如是咬牙道,"快去抓魏忠贤,他要跑!"
沈墨抬头,果然看到魏忠贤正悄悄往密道方向移动。他立即追了上去。
密道中,魏忠贤疯狂逃窜。沈墨紧追不舍,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将他逼入死角。
"沈墨!"魏忠贤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能杀我!我知道太多秘密!关于皇上,关于朝廷...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沈墨的刀尖抵在魏忠贤的咽喉:"说!"
魏忠贤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现在的皇上,真的是先帝的血脉吗?"
沈墨的刀尖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魏忠贤露出得意的笑容:"沈大人,你以为先帝真的只有当今皇上一个子嗣吗?不,还有一个...一个被藏在民间的皇子..."
"住口!"沈墨厉声喝道,"休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魏忠贤冷笑,"那你可知道,为什么先帝临终前突然要处死那么多太医?为什么太后在皇上登基后就闭门不出?"
沈墨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确实记得,先帝驾崩前后,宫中确实发生了许多蹊跷的事。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宫廷斗争的常态。
"沈大人,"魏忠贤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真相。这个秘密,足以让你掌控整个朝堂..."
沈墨的刀尖又往前送了一分:"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阉人的鬼话?"
"不信?"魏忠贤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一道疤痕,"看到这个了吗?这是先帝亲手刺的。就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就在这时,密道另一端传来脚步声。柳如是捂着受伤的肩膀,踉跄着走来:"沈墨,别听他胡说!他在拖延时间!"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把石灰粉。沈墨下意识地闭眼,等他再睁开时,魏忠贤已经不见了。
"该死!"沈墨一拳打在墙上。
柳如是走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沈墨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
柳如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回来。这个王朝,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柳如是苦笑,"三年前,我试过。但你选择了忠于那个'皇上',把我送上了刑场。"
沈墨如遭雷击。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柳如是确实说过一些关于皇室的话,但他当时只当是妖言惑众...
"沈墨,"柳如是轻声说,"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你准备怎么做?"
沈墨看着手中的绣春刀。这把刀,曾经是他效忠皇上的象征。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握紧它。
"我...我不知道。"
"那就跟我来。"柳如是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人走出密道时,天已经亮了。李慕白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明显松了口气。
"柳姑娘,沈大人,你们没事吧?"
柳如是点点头:"李公子,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你父亲。"
李慕白一愣:"我父亲?他不是在..."
"别装了。"柳如是打断他,"你父亲根本没死,对吧?"
李慕白的脸色变了。沈墨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纨绔的富家公子,恐怕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三人来到城郊一处偏僻的庄园。当李慕白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沈墨惊呆了。
里面坐着的,赫然是已经"去世"多年的李家家主,李元昊。更让他震惊的是,李元昊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的容貌...竟与当今皇上有七分相似!
"沈大人,"李元昊缓缓起身,"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先帝真正的嫡长子,朱慈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