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肉体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名叫观念的“幽灵”。我们日常的教育行为中,时刻萦绕着它的身影。糟糕的是,我们往往要等把教育搞砸了,才意识到观念这个“幽灵”的存在。更糟糕的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仅仅把她当成为自己的错误辩解的借口。
也许是读书多了,写作多了,我一直秉持宏大的教育观念,譬如教育国际化、大概念大单元大情境教学、全面发展视域的下的家庭教育等,以前也一直在福永中学这样一个年级拥有近20个班的大校,做事带有大型初中学校的印记,即不拘小节,开拓而粗犷,这些年我慢慢形成了一些宏大粗放的教育观念,养成了一些粗中少细的坏习性,给现在的自己带来了一些麻烦,也给团队增添不必要的工作量。昨晚我接到了级长的电话,他出于私下交情和保护我的目的和我谈话,说我下午监考数学时犯了两个错误,一大一小,小错误是我收上来的答题卡没有按顺序由小到大排列,大错误是我居然把一张学生的答题卡混到试卷里去了,导致他们批改时找不到该学生的答题卡,直到从我收上来的学生试卷中翻出。
对于将一张答题卡混到试卷里的事件,我当时在电话里作了几点解释,但随后我反思了一下,我觉得我的解释很苍白,譬如我想着调动和原单位科研处工作交接的紧迫事情分心了,又比如我说我在福永中学六年从未经历过普通考试中同时收试卷和答题卡的事情导致混淆了,又比如试卷和答题卡是同一颜色不好区分;对于收上来的答题卡没有按序号排列,我可以解释说从前在福永中学都没有按序号排列过等等。解释可以有很多种,也都有其道理,但领导安排一项任务给我完成,领导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圆满出色的完成。我没有圆满地完成监考收答题卡的任务,甚至在大型考试中这样的错误是重大教学事故,我觉得造成这样的后果,主要在于我的粗放的教育观念,是粗放的教育观念养成了我粗心的教育行为,导致了这样不良事件的发生,虽然我六年来从未在大型考试中发生过任何事故。级长出于和我旧有的交情,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领导,我非常感激他。但我左思右想,心里却感到不安。这件事情是可以转眼就翻篇,但事件背后隐藏的我的教育观念和行为能瞬间变好吗?我认为深挖自己的观念和行为是大事,如果不迅速把自己归零,还按照以前在大校时的不良作风开展工作,后面还会有很多不良事件发生。我应该透彻反思自身,立即转向,从宏观转向教育的细节,注重教育的细节,营造教育的细节。
其实,反思这段时间在龙腾的工作,我已经从曾校等校领导的口中、行为中,从同事的工作中感受到了教育的细节,也感受到学校对教育细节的重视:吃饭后领导会仔细擦干净饭桌、摆好椅子,方面后来者;我汇报作业设计时,领导指出了课件中不宜使用不清晰的照片,会后群里立即发了龙腾通用风格的课件模板;报告厅讲座前的零碎时间总会播放一些教育视频来打发等待专家的时间……曾校曾经说过,一个学校德育工作好不好,看看厕所就知道,这就是教育的细节,细节是一种强大的教育力量,“天下之事,必做于细”。看一所学校是否有人文气息,不用去琢磨那些贴在墙上给人看的标语或理念,也不用费心去加减乘除一个个考核指标的得分,有时一个细节就真的足以说明问题。曾校说他要让龙腾每个初中生能在教室躺着午休,曾校这个体贴人性的细节,我从未见过,他挤破了虚假的道德泡沫,让我瞥见了龙腾学校有温度的细节和美好。我又联想到我爱人的工作单位,她长期在日资公司做事,她说日本厕所的马桶能直接打水喝是真事,她把家里布置的一尘不染、很日本化,很注重我的胡子、鼻毛、穿着、物品摆放和收纳等细节。
细节,代表着一种追求完美的精神。教育的细节,能见真情,能见思想,能蕴藏智慧,能饱含教育常识。教育的真谛,不止在经典著作,不止在宏大叙事,更在普通平常的教育生活。所有的“教育细节”,其实都指向教育的终极关怀,这绝非细节。我知道,把自己工作失误这件事公之于众,会影响领导对我的看法。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孰能无错?如果我不开展自我批评,不和昨天的自己告别,而是功利的藏着掖着,我以后会犯更多细节性的错误。比起惊天动地的改变世界的教育理想,用一个个看似无足轻重的细节改变自己,更加重要。忽略细节的教育,犹如没有了绿色的春天,很反常,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