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栀子花飘香的季节。
小时候,家里为了创收,在房子右边小小的自留山上,松树间种满了黄栀子。
先是我们割掉满山的低矮的芒萁,背回家,堆成山,干枯后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引火柴 ,然后由身体状况尚可的爷爷挖坑,谁种了上去却记不清了。
才存活的栀子实在是过于渺小,老是长不过疯狂的芒萁,爸妈就命我们再割掉第二年长在栀子苗周围一圈的芒萁,避免它因见不到阳光而枯萎。我们不太喜欢娇小的栀子苗,虽然叶面肥绿而有光泽,却没有天南星斑斓的色彩,艳山红绰约的风姿。我们嫌弃它纤细的主干,毫无特色的叶片,之所以照顾它,是因为听说它以后结的果子能卖钱,可以让我们兜里有一两个钢镚而已。
第三年春天,等我们拿着镰刀上山准备再割芒萁时,发现已经不需要了。栀子树早就迫不及待超过了芒萁,枝繁叶茂,对比之下,芒萁干枯的羽状叶片显得如此尴尬。不禁对它有了好感。
春天刚过,好感继续升级,因为我发现,在它每一个枝尖都暗含了个花苞!我兴奋得无与伦比。刚长出来的花苞呈现出嫩叶的绿色,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未展开的嫩叶呢,但她瞒不了我,嫩叶苞裂纹呈竖状,然而这个却是呈螺纹状,一片花瓣裹着一片,密密实实,硬硬棒棒,完全不似芽苞那样蓬松。
花苞长得很快,绿色渐渐褪去,变得白起来,当花苞几近白色,只有每瓣花瓣的边缘还有一丝绿色时,栀子第二天就应当开了。如果,你要买栀子花的话,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完全绽放的栀子第二天就变色了,而还未转白蓬松的花苞,任你如何插在花瓶里都永远是花苞。这个时候的样子我最是喜欢:蓬勃向上,而又毫不张扬,如同希望满怀的少女,大方得体,矜持却不羞涩。第二天一早,上学路过,你就会发现,她已粲然怒放,五、六、七瓣不等,花瓣完全展开,纺锤状的雌蕊色泽明黄,雄蕊则在每个花瓣的裂隙处,如同嵌入的几角星。最喜人的不是她清新可人的笑脸,下午放学归来,还在另一个山头,就能闻到沁人的芬芳。只要太阳够好,栀子就毫不吝啬她的香气。母亲还告诉我,栀子管状的花柄中还有比蜜甜的汁水呢。
栀子花两天后,由白变黄,逐渐干枯脱落。母亲就命我们到树林里拾来脱落的花,晒干泡水喝。谢了花的栀子花托慢慢鼓起来,萼片却并不脱落,等栀子成熟,那萼片就成了翅状纵棱,装点着小小的椭圆形的果子,红瓶碧带,煞是好看。
红色的黄栀子是味有名的中药,有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之功效,可惜,味道实在是苦。鲜的黄栀子据说还有个用途——作染料。黄栀子颜色艳丽,着色力强,染上后不易褪色。
尽管栀子是如此苦涩,但因为她花朵的芬芳,我仍然相信栀子是美好的,就像我相信生前打打闹闹的爷爷奶奶,他们也有过甜美的爱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