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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阵阵满山岗, 竹笛声声扣心弦。 绿树环翠意阑珊, 回首一眸笑倾城。
越接近山顶,风越大。风吹松动,呼呼作响。转过一个弯,进入一处稍微平整的山坳,背风,远处传来悠扬的竹笛声。满目是苍劲翠绿的松树。松涛被眼前的景致牵绊住脚,驻足欣赏,沉浸其中,浑然不觉。
“松涛,赶紧走啊,他们都到前面了。”一声宛如莺燕的轻柔呼唤惊醒了他,抬头只见若竹站在前面不远处微笑着回首催促。
若竹身着素淡的格子衫衣配牛仔裤,脑后高高束一马尾辫,足蹬白色旅游鞋,英姿飒爽,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笑容可掬,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松涛感觉像一股春风迎面扑来,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心跳加速,脸“腾”地红了,慌忙应一声“好的”。紧走几步,赶上同事们。
公司选拔各个部门的拔尖人才,参加这次联谊活动,以此鼓励优秀员工。公司太大,来之前,松涛和若竹并不认识。
松涛是科研部的顶梁柱,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但可能与工作性质有关,不苟言笑,有点高冷,一看就是做事认真严谨的人。若竹在销售部,是销售部的铁腕女神,凭借自己的勤奋和执着,销售业绩一路领先。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名字经常出现在公司导报上。因为他们两个人不仅业务棒,而且都喜欢文学,经常发表文章,所以彼此并不陌生。
心不在山中,不知山林之美;情不在书中,不知文字之趣。有着共同爱好的两个人,一旦相遇,便胜却人间无数,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他们很自然地走在一起。大山的幽静和空旷最易触动文人的灵感,松涛脱口而出:“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应景而发,若竹啧啧称赞。
路过一片桃园,若竹情不自禁地吟诵:“人间桃花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不正是他们的意境吗?不知不觉地走到一起,转入此中来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一路吟哦,激情飞扬,脸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太阳落山了,皎洁的月亮爬上树梢。走在林间,佳人相伴,泉水叮咚。松涛喜悦地说:“今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绝美!绝妙!”
看上去高冷的他,还是蛮有情趣的。若竹欢喜地接到:“况且清风明月,如会幽人高意,千里自飞来。”在她眼里,清风明月亦懂人心,欢快地从千里之外飞过来了。吟出这句诗,若竹突然想起来“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句话,娇羞地红了脸。柔和的月光映照下,她愈发显得娇俏可爱。
你解我意,我明你心,他们相谈甚欢,若竹恍惚觉得他就是自己等了三生三世的那个人。寻寻觅觅,能找到一个聊的来的人是多么不容易多么幸福的事啊!
最后一晚会餐时,松涛端起酒杯,向她敬酒,说,“几百年前,我们就有约定要相见,今天终于见到了。”咦,原来他和自己想到一块了?若竹思索着,脸瞬间绯红一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松涛接着说,“一松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鸟好兄弟。看看,辛弃疾他老人家早为我们约定好了。来,兄弟,干杯!”
一松一竹,松涛、若竹,原来他们的名字镶嵌在辛弃疾的词里。幸会,幸会。松涛什么意思?把自己当兄弟吗?还是……若竹怅然若失。
少女的敏感使得若竹一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以前从公司导报上常读松涛的文章,被他的才情吸引,他笔力大气磅礴,绝非等闲之辈。今日得见,果然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加上性情沉稳厚重,惹得她心如撞鹿般蹦跳凌乱。她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吗?
翌日,天刚蒙蒙亮,若竹就起床来到宾馆楼下。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上花开正浓,香气扑鼻。若竹久久站在梧桐树下,清凉的微风吹来,摇摇头,努力理一理纷乱的思绪。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陷入莫名的情感。
其实,松涛亦是一夜无眠。他怎么会读不懂若竹闪亮的眸子呢?他的女朋友到国外深造一年多了,虽然跟女朋友的感情越来越疏远冷淡,几乎没了信心,但他清楚地看出若竹是个好姑娘。在自己没有结束这段感情的时候,不能让若竹不明不白地走进自己的生活。他既不能做对不起女朋友的事,也不能做对不起若竹的事。纠结、彷徨、责任、欢喜与忧愁几多情绪,一股脑儿地困扰着他。
松涛久久站在若竹身后不远处,凝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爱怜与无奈。痛苦莫过于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微风拂动梧桐树,朝露几滴落肩头。她望着远方,他望着她,久久地,久久地,好像两尊雕塑。
若竹最终还是知道了松涛的难处。她的眼睛为他下雨,心却为他撑伞。知道的这天,发了一条信息给他:“最美的记忆搁浅在心底吧。若今生有幸重逢,你定会在这青山绿水间听到我宛如莺歌的笑语,在随意掬起的山泉水中看到我面若桃花的笑容。你不必到处找寻,我定会在这里等你,如影随风陪伴你,生生世世,缠绵不息。”
松涛读罢,喝得酩酊大醉,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大声呼喊:“谁共我,醉明月?”
青山遮不住,尽是松竹曲。 可怜今夕月,醉卧与谁语。
松涛清醒后,回了若竹一条这样的信息:“生活在别处,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美丽谎言。其实,生活无处不在,在此处,也在彼处。当精神游离了现实,短暂停留在另一个美丽的载体,触动就留着那里。有时候,在别处惊喜发现的,其实本就拥有。若总是认为风景在别处,还不如且行且歌,把脚下的路踩成风景。”
若竹秒回:“一松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鸟好兄弟。好样的,兄弟!”后面紧跟着一个图片,图片上两只手真诚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