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是我的同事,传言这个人是个破烂王,见什么捡什么,一个月领几千的公务员,整天“捡破烂”,这不是给国家丢人吗?我们背后说起来,都以此为乐“你们知道吧,阿三那天看见一孩子,直追了人家三里地,吓得人家以为劫道的,要揍他,后来才知道是为个饮料瓶……”
我心里也一直看不起阿三,一个大男人算计的那么细,没什么出息。
最近,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乞丐,专卡在红绿灯路口乞讨,红灯亮了,车一停,他们就冲上来,拍车窗要钱,你要不给,给的少了,他们威胁给你划车,多讨厌。
一次,好巧,我的车跟在阿三的后面,前面正赶上红灯,刚停稳车,那群无赖蜂拥而上,我赶紧拿出准备好的10元钱,递了出去。而阿三却没有摇下窗户,一个无赖拿着铁杆作势要打,突然几个环卫上来,把他拉开了,正好绿灯了。
回来,我就感叹,阿三运气真好,赶上“贵人”了。同事们立刻回应他们也看见过,只是每次都是只帮阿三,别人都是受害者。阿三只是笑笑“上班的路比较固定,久而久之,和那些环卫工人比较熟罢了!”我们都一头雾水,这怎么可能。
后来,跟阿三成了朋友,我才知道所以然
那天,赶上对象有事,要开车。就顺道坐阿三的车,车上他的儿子倒很斯文,穿着很简单,但很干净,见面叫“叔叔好”。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阿三突然开车,拐到了路旁,冲一个环卫工人喊“大爷……”老人一见是阿三,脸上笑开了花,跑过来,递给他一把新鲜的韭菜,“哎呀,不是说了吗?俺们能要你的东西?多不好,多不好。”老人倔强的往里推“得拿上,自己家种的,别嫌弃。后面车要堵了。”阿三连连说着谢谢,接了过来,顺手按开后备箱,老人麻利的脱出一个鱼鳞带子,摆手说“好了。”
“那老大爷你亲戚?”“不是,认识罢了。”“那个袋子,看着很重。”“嗯,一袋子废纸罢了!”“那玩意,你给人家?”“家里的破烂都攒起来,放在车里,赶上捡拾破烂的,就白送给人家,他们还很欢喜。”“奥……”我心说,阿三果然是个破烂王,几张废纸也不放过。
一天,到阿三家做客喝茶。看见厨房一个很大的箱子,他儿子自豪的说那是我们家的万宝囊,里面一个很大的方便袋,孩子说“不用的纸都装进去,我的作业本,插在车上的广告单,拆快递的包装盒……一周不到就攒一袋子,倒进化肥袋子,再踩踩压实,攒够一袋子,就送出去。”里面还有一个盒子专门装着瓶盖,花花绿绿的“这些也有人要?”“这些,爸爸说不值当送人,都是攒攒,当废铁直接送到收购站。”
箱子一旁还攒着各种酒瓶,塑料瓶“这些,是可以论个买的,也送给环卫爷爷,这些塑料瓶论斤卖,攒攒也送出去,这些只能当碎玻璃送到收购站。”“既然你们都去一趟收购站了,为什么不一块卖了?多挣钱?”孩子眨眨眼,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也就是教给孩子,不能糟蹋东西,节约资源,谁会为那块钱?”阿三的太太在一旁说。
我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们这些铁条上花花绿绿的袋子是干嘛的?”孩子说,他们家很少用塑料袋,用过的塑料袋都用水刷一遍,然后叠起来 以后备用。
喝茶中,阿三对自己的生活之道,没有太多渲染,就是觉得应该这样罢了。只是叹气“上去没多少年,家家户户做的这些事,现在都变成稀罕事了。”边说边指架子上孩子的奖杯“环保小卫士”,“人人都该这样做啊!还得奖了。”
孩子喝了奶后,顺手扔到垃圾箱里,我忙说“这个不能卖吗?这也是纸啊!”顿时,阿三气愤不止“这种奶盒子是没人要的!”他曾把奶盒一个个伸来压实,好不容易攒了一个袋子,和孩子去送,结果受了一顿嘲笑,“你看人家韩国电影上,孩子喝完奶后,妈妈把奶盒的四个角伸平,都放进可回收垃圾桶。我们的邻国日本就是废物再回收的典范(声明,我对日本没多少好感),所有瓶子上的标签都是用“可撕除”胶水,上面的标签都撕下来,当纸卖!我们吗?却以此为耻,忘却了老祖宗的教诲,差的早呢,早呢!”
如果什么都用金钱来衡量“阿三”,多没意思;有些事,就是该那么做,我们没做,还笑话别人,好丢人。
一天天下来,阿三还是快快乐乐的,可不管你们嚼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