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成覸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自译:
滕文公还是太子的时候,要到楚国去;他路过宋国,见到孟子。孟子讲解“性善”,论述之间必讲尧、舜。
滕文公从楚国回来,又去拜访孟子。孟子说:“太子不理解我的观点吗?道理是一贯的啊。成规对齐景公说:‘他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为什么要畏惧他?’颜渊说:‘舜是怎样的人啊?我是怎样的人啊?有所作为的人,也会像舜那样。’公明仪说:‘文王真是我的老师啊,周公难道会欺骗我吗?’那么,滕国的疆域约莫有五十里,也能治理成个好国家。《书》上说:‘如果药不使人头晕眼花,那疾病就不会消退。’”
见解:
这节一开始,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讲述了孟子理论的两大特征:性善、称尧舜。需要注意的是:“性善”,不是《三字经》中“性本善”;孟子的“性善”,是“性有善”。说多一句:探讨“性”时,不可以“本”去定论;夫子或是孟、荀,都没这样论述过。
下面我们从孟子引的三个人的言语入手,分析这段文本。
引成规的话,意在讲这样一个道理:“丈夫”与“丈夫”的本质是一样的,没有谁是神或鬼,不需要以惧怕的态度对待他人。颜渊的话,意在说明:人人皆可为尧舜,只要正心诚意地学习、履践先王之道。公明仪的话,意在提醒:古代圣王的理念和措施,实在需要反思和学习。
这三人的话,是在讲如何治身。而所谓“道一”,是告诉滕文公:这些治身的道理,也可以推广到治国上;治身、治国,付出的努力和遵循的方向是一致的。孟子引三人话语的言下之意,或许如此:滕国虽小,但天下的国与国没有本质区别,不要惧怕大国,要正视它们;尧舜的国家和滕国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有无“为”——是否向着“敬天保民”的方向努力;文王、周公的功业足够说明他们方法的合理性,不要质疑“先王之道”。
儒学探讨的大多数内容,既有“内圣”的涵义,也有“外王”的涵义,譬如孟子在本节中的引用;有些人之所以听不懂而觉得迂腐,就在于只听了一层,另一层没理解到。滕文公听孟子说“性善、尧舜”,就只以为他在讲治身;实际上,治身与治国是“一以贯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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