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人厮混较多,紫衣的写文功课未免落下,起初没啥,越落越多,慢慢焦急起来,不由思索将来耳鬓厮磨,自己独处的时间被挤压,思想被打乱,写作之路将怎样继续下去?好在安公子能够理解,并不事事搅扰紫衣,每天都给她留下独处的时间,时间久了,渐渐形成新的格局,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相聚——领了证,没有举办婚礼,两个人还没有搬到一起住——这样算来,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较好地做到了互不打扰。
工厂正在筹备生产,安公子初次挑大梁,有点儿手足无措。先是调试设备。厂家来人,这边还没有懂机械的人对接,安公子给舅舅要人,舅舅说哪里有人啊?再说多一个工人多一分工资,没有盈利时先不能考虑这些。舅舅说得有道理,只是苦了安公子,什么都得自己学,自己学会了懂了,遇到设备出问题就自己上。
设备调试成功,开始准备生产。这时舅舅已经从附近村庄里招了人来,让他们跟着来试机的老师们学习。厂家来了一个队,过来帮助生产同时把人带会,这些人高一倍工资。说好三个月,舅舅嫌付出的工资太高,只让他们待了一个月。这段时间,舅舅、安公子吃住在厂里,和他们一起干活,不说别人学得怎样,反正从前到后的工艺,舅舅和安公子先学会了。
才开始安公子未免浮躁,不能踏下身子来学习,舅舅连吼带骂批评教育了几次,总算端正了态度,慢慢把工厂当作自家的事情来做。这一个来月的精神体力支出,比上一份工作支出的所有体力都多。紫衣担心安公子支撑不下来,格外留心他的情绪,适时进行鼓励解劝。好在安公子比较皮实,竟然不这不那地支撑了下来。
第一车货赚了十来万,舅舅没有亏待安公子,给他包了个两万的红包,算是对他这段时间付出的回报。本来打算先不给安公子,用这些钱扩大规模,因为害怕安公子不干,还是忍痛给了。这些钱和安公子原先的工资差不多,现在的付出却比从前多了很多,起初安公子有点儿失望,但是想到原先的单位已经倒闭,自己是没得选才回到家乡这边干实业;自己回到老家,如今有了媳妇,还能和老爸老妈天天见面,这种“温柔富贵乡”,原来一个人在异地他乡时完全没有,也就知足起来。岳平峰经常鼓励他,“你舅舅年事已高,工厂那边将来还是指着你,现在相当于扶着你上马,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现在趁年轻,所有东西都要好好学起来。”父亲的话合情合理,安公子深以为然,从此安下心来按部就班地工作学习。
说好和安公子一起进厂里干活,安公子看厂子太小,不正规,先泄了气;带紫衣去厂里看过几次,紫衣看厂子不能持续生产,不需要专职办公室人员,在这里,对自己对工厂都是浪费:自己是时间上的浪费,厂子是金钱上的浪费,双方都不划算,如今安公子的情绪已经稳了下来,不需要自己陪着奋斗了,和他一起上班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已经是领了结婚证的人,紫衣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深宅在家写小说,而是开始为自己的小家忙碌。这只是一个开始,将来生宝宝养宝宝、宝宝上学就业等,都已排上日程,等着他们一一去实现。人生一场,什么都得体验一下,早不得晚不得,来什么体验什么吧。如果写小说这条路受阻,那就写记录生活的散文,也蛮好。小说地位高还是散文地位高?这个可真不好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散文承载了更多的现实内容,意义应该更大。“想写”和“能写”是两回事,自己只好能写啥就写啥。
紫衣新开的散文专辑,有阅读量,但是不如小说的流量大,这也没有办法。紫衣现在的观点发生了转变,不想再追逐流量,而是尊重自己的内心,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样做短时期内可能没有流量,但从长远看来,利于形成有自己风格的作品,写自己喜欢的作品,大概率能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写作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和作者的生活息息相关,如果作者能够把自己的生活过得非常有趣,他笔下的世界就不会非常寡淡无趣。
紫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精神从外边的世界抽离回来,让它围绕在自己的周围,开始每天精心“喂养”它,让它一天一天长大。这是一个能量场的行成过程,原先自己的做法本末倒置了。自己围绕在大咖的周围,用力围绕却换不来成长,原因只有一个,自己没有对等的能量和大咖们匹配,不同频不共振,自己和大咖们差距太远,需要补上许多功课后,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眸”,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补上这些功课,原先只知道围着人家转,自己太心急了,太急于要结果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样简单的道理,好多时候竟然是走很多弯路悟不出来的。
心态平和了,快乐就跟着来了,紫衣感觉自己越来越随心应手,下笔如有神助,有时候脑海里啥也没有,只要开始写,内容就自然而然地涌到笔端来,真是奇哉怪也。紫衣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这才是随意创造呐:从前是心里有才写得出来,现在是心里没有也写得出来,真是有趣得很!可能是自己文思的能量团越聚越大,自己随意涂抹,随心所欲都能成一个工整的样子,若说缺少点儿啥?缺的是形形色色的灵魂,而这些灵魂的形成,需要自己去生活中见识、历练。
意识到这一点儿,紫衣忽然不敢轻易动笔,不敢轻易给自己的文字生命,为什么呢?自己写出它们来,把它们放在各个平台上,相当于创造了不同的生命,随后就是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了,自己给它们优秀的先天条件,他们就能够在竞争中占尽优势;如果自己给了他们一般或者一般往下的先天条件,他们只能在生存线上垂死挣扎,与其让它们饱受生存之苦,还不如不让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
两个人并不过分叨扰岳平峰马芹夫妇,只在每周的周天晚上去咖啡屋,一家四口人聚餐一次。起初愁的马芹不行,怕饭菜不合适紫衣会噘嘴,聚餐几次后,马芹看紫衣脾气性格不急不躁,也没有那些拐拐弯弯的心眼子,就慢慢放下心来。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5月12日,是母亲节,今年赶巧,和地震纪念日赶在了同一天。大地震于2008年5月12日发生,到如今已经十六年了。对于这一天有一种论调,说母亲节是外国的节日,国人该认真纪念大地震。在紫衣和安公子这里,却是选择了母亲节,认认真真给马芹准备了母亲节礼物。
买礼物的建议是紫衣提出来的,建议一提出来,安公子没有回应,安公子不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但是很少给母亲买礼物,往常都是父母给安公子操心,安公子只管回家交生活费,其余都攒进自己的小金库,以备将来自己的小家用,安公子交给紫衣的那笔钱就是这样来的。
这次紫衣提出给马芹买礼物,安公子没做回应,其实就相当于默许了。舅舅第一次给安公子包了两万的红包,安公子交给紫衣,紫衣问给爸爸妈妈多少?安公子说不用,以往给爸妈钱他们都不要,让他自己攒着就行。紫衣想,没自己的时候人家一家人怎么着都成,现在有了她,再这样处理恐怕不妥,何况舅舅给外甥发了钱,过事后可能会问她姐姐钱的去向、外甥给她提过没有?到时候马芹若说不知道可就尴尬了。不如凑着母亲节,给马芹备件礼物,糊弄过去事儿算完。
安公子去上班,紫衣自己跑到金店去,原计划给马芹买个金手镯,一看价格,很细的那种就两三万块钱,远远超过紫衣的预期,踌躇再三,最后花五千多买了一条金手链,花纹精巧细致,金光闪闪,紫衣想象着马芹一定会爱不释手。三四万的手镯子当然大气,奈何太贵了,总归是舍不得。
手链到马芹手里的时候,马芹非常开心,脸上笑开了花。岳平峰之前给马芹打了预防针,“现在无论儿子和儿媳送给你什么,都得欣然接受,不能说不要,否则以后他们就什么也不给我们买了。”所以马芹表现得非常开心,并且她的开心感染了全家人,都觉得送给她这件礼物是非常值得的。
聚餐过后马芹内心愉悦,今天餐桌上,儿子不仅给媳妇夹菜,还给自己夹了菜。前几次在一起吃饭,儿子总给媳妇夹菜,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马芹当时没好意思作色发声,事后闷闷不乐了好久,感觉自己好容易养大的儿子,如今成了别人的了。想想也是矛盾,没媳妇的时候愁的上,有了媳妇之后又嫉妒人家关系亲密,怪道从古到今,婆媳关系是永恒的主题。
夹菜这件事儿是紫衣提醒的,要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极强,紫衣感觉出马芹开心之外的失落,并理解了这种失落,人家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给了自己,自己不可以不懂不解,让人家难过。反正将来不在一起住,这种礼让有始有终,自己现在一定要藏好自己的锋芒,做到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行了。
2024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