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午饭后正是我固定的午觉时分,一阵手机铃声将我惊醒,原来是父亲打电话来,说二哥老家建房有瓦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已经送往医院,我正纳闷为什么这么急的事情没有通知二哥,当时二哥还在绝缘材料厂油漆维修,闻讯立即赶往医院。父亲忧心忡忡地跟我说,你在外面见识多点,看看这件事怎么妥当处理?
原来二哥老家的房子是80年代修建的两层上下的楼房,当时青砖小瓦,质量还可以,后来二哥也跟大哥一样搬到泰州城里住,所以老家的3幢楼房只有父母两个人在家,老家的房屋屋顶原来是盖瓦,不像现在的混凝土浇的那么牢固,时间长了自然容易渗漏,经常请人维修,也一度有过将屋面重新浇筑的打算,因为怕麻烦迟迟未动工。导致他今年狠下决心,姜堰变成区,泰州主城区东扩,美好易居城已经建到了邻村十里铺,我们门前的迎春路和姜堰连通,城市的拆迁让一些人尝到了“甜头,”不久的将来我们村也难保不会被征用,于是村里有些人就打起了拆迁补偿的主意,左邻右舍一会儿东家有人砌围墙,一会儿西家有人在院子建厨房,父亲经常劝我在院子里盖两间厨房,说我证上当时批了的,我坚决不肯,理由是院子本来不大,再建厨房搞得院子乱七八糟的,况且我的房子建得比较晚,是按照城市商品房的结构设计的,里面有厨房卫生间。二哥经常回家,耳闻目睹了邻居的这些情况,便和大哥下决心要维修房屋,二哥先来,好了大哥就跟上。维修本无可非议,可是在维修的过程中,又在原有楼房基础上向南扩大了面积,原有的院子全部盖起来。后来有人眼红举报,城管来制止不准施工,二哥事先又没有办理扩建的手续。我曾经反复告诉他们,现在实行阳光拆迁,所有的补偿全部要公示到户,所有的违章建筑是按成本价计算,不要再想拆迁补偿能够多沾点便宜。我的一个同事刘,跟我是同乡,老家房屋有300多平方,只有100多个平方有证,其余的违章建筑全部按成本价每平方800元计算,得不偿失! 农村有句古语说,请人吃饭要忙一天,建房装修要忙一年,二哥厂里又有油漆生意难以分身,我叮嘱他父母年龄渐大,不能再操劳,于是找了石羊的连襟来总负责,施工的包工头是他的姨侄,房子开工后,我回去过一趟,尽量让父母少费心,还好除了父亲血压高,母亲血糖稍高之外,其他指标一切还很正常,所幸盖房一切由二哥的连襟和姨侄做主。
农村的建筑施工是当地瓦匠,包工头一般没有建筑施工资质,那脚手架是用毛竹搭建的,本就不牢固,谁知绑两个毛竹接头的铁丝松了滑下来,酿成了这次事故。从没有遇到如此事情的二哥,立即被打懵了,两个瓦匠从脚手架上摔下来,60多岁的反而轻微骨折没有大碍,反倒是40岁左右的跌得严重,头颅出血,在医院手术将近三个多小时,现在人进了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能否醒来,最可怕的就成为植物人,那无论对哪一方都是一种灾难,问了主治医生,答复说一周内醒过来那就好,一周之内醒不来,那就麻烦了。晚上我陪二哥和他的连襟姨侄等人商量,最后达成三点共识:一是不惜一切代价救人,除非医生和伤者家人要求放弃;二是伤者赔偿事宜以包工头姨侄为代表谈判,所有费用两个人各负担一半,两个人要签订补偿协议,以防反悔。
礼拜天的早晨,二哥为了防止事情恶化,将来到法院打官司,来电让我回去将现场拍一下留证。原来二哥当时和姨侄说好了所有的安全责任由包工头负责,但是没有签订协议,现在跟他说补签一个合同,可是姨侄一直不同意,是啊,现在出事了再来补这个协议他当然不肯,即使当时答应了安全是他的责任,但是现在伤者究竟怎么说,谁知道呢?我咨询过同学夏律师,他说这种情况伤者自身施工时操作本身也有误,两人在高空作业不戴安全帽不系安全带,交汇时相撞到一起,导致脚手架承担不起负重而摔倒;包工头应该负主要责任,脚手架没有采取加固措施,周围又没有防护网,农村里面的施工队伍一般都是草班子,当然主人也要负连带责任,因为明知施工队伍没有任何建筑资质,却让他承建房屋。
我到水果店买了荔枝水蜜桃带回去,想到父亲爱吃虾,就又去买了些河虾,家中除了田里有一点蔬菜,其他菜都要到镇里去买,父母一是怕麻烦,二是仍然舍不得花钱。迎春路通了后回家特别方便,开车不过10分钟左右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我将出事故的现场从不同角度重点拍了几张照片,四周的脚手架竖立在那儿,我用手一摇就晃动,那高处的一个毛竹已经倾斜下来,分明看到那扎的铁丝已经松动。如此简陋的设施,一旦发生事故后果不堪设想,安全意识也太差啦!母亲说,人家那年轻瓦匠才40多岁,当时摔倒在地就头部流血昏迷不醒,我吓得直哆嗦,那老人反而能爬起来,还是他的连襟反应快,赶紧拨打了120救护车,但愿能醒过来,毕竟他也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啊!父亲则面露愁容,想不到出这么大事,否则应该阻止他们翻建。我只能宽慰他们,正在医院抢救呢,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时间一晃到了11点多,妻子打电话问我是否回去吃饭,我本来计划不在家吃饭,想想还是陪陪他们两人,于是说只在家吃好了再回泰州,母亲迟疑了一下,说家中没有什么菜,我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母亲将我买的虾煮了一下,每人盛了一碗菜饭,菜是自家长的,饭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桌上只有一碗虾,我顿时愣住了,我说要是我不回来,你们中午吃饭什么菜也没有啊?母亲说买菜还要到镇上去,父亲有事出去时偶尔买点菜,自己又不会骑电动车,平常就吃吃田里的蔬菜。我一边吃着菜饭,一边在想,父母在农村依然如此节俭,而我们在城市吃饭要荤素搭配,有菜有汤,有时候还要挑三拣四,我默默的吃完中饭,回来后我将午饭情况告诉了女儿,让她知道爷爷奶奶仍然过的是一种什么生活,而她们大学生现在又是什么生活状况。
人常说子欲孝而亲不待,这一碗菜饭让我深感内疚,平时很少回去陪伴父母,却经常和朋友在外面活动,时光冉冉,岁月渐渐染白了父母的鬓发,磨深了额头的皱纹,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