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无声告白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说不了话的女孩刘诗玲是初二上学期转到我班上的,就在我孤单地看着窗外下起朦胧得看不清世界的倾盆大雨的时候。那一天,当暑期过后的开学来临时,我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框边的蚂蚁们在风雨中来回爬动。它们中的有些被雨打落窗台,被风吹落窗外,使我饶有兴趣得紧盯着它们与大自然进行生存战争。那时,我的身边满是躁动的人群,他们在假期的互不相见中积累了满嘴而宣泄不了的话,在那一刻马不停蹄地互相释放出来。而我,一个一度自以为被看不见的人,好像与他们隔着一堵隐形的墙壁,分开于两个不同世界。虽说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们杀猪般的吵闹声却依然挤进我的耳朵,使我烦闷不堪。

  也只有在那一刻,当班主任走进犹如早晨集市般的教室时,班里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才快速消散下来。而我也在教室的突变安静中回过神来,把注意力转到讲台上。班主任并不是一个人进来,他的身边还紧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只见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讲台前,低着头,双手紧抓自己的白裙,突显很紧张的样子。

  那羞涩的女孩便是刘诗玲,她个子小小的,头上扎着双马尾辫,脚上穿着胶带凉鞋,像个塑像一样端庄地直立在讲台上。她的全身有多处湿了一大块,可能是那天雨太大的缘故,把她淋湿了。由于她低着头,加上我坐得太远的缘故,我那时并不能观察到太多关于她脸部的细节。

  “她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大家鼓掌欢迎一下。”班主任那时带着笑容说道,并抚摸抚摸刘诗玲的头。

  我们听到班主任的话后,都热情地鼓起掌来。在鼓掌中,我发现班里的很多男生都非常卖力地拍起双手,神情里藏着别有用心的蠢蠢欲动。

  “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老师又推了推她。

  可刘诗玲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把紧抓裙子的手变成扣手指甲。而且她依然低下头,呆立在一旁。在那一刻,我能理解她。因为在众多陌生人面前介绍自己,是一个很艰难的事。

  “哦!忘了,这位女同学由于小时候患病的原因,说不了话了,那你就写在黑板上吧!”班主任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并细心地递给刘诗玲一支粉笔。

  那时,我能看到刚刚还用深情目光看刘诗玲的男生们,立马在意想不到的老师话语中惊住了。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失望。

  刘诗玲还是呆呆地矗在那里,显得不知所可。她抬头瞟瞟老师,再看看门口。在那时,我才发现她眼光求助的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我猜,那可能是她的母亲。

  只见那妇女向刘诗玲打着令常人看不懂的手语,此举动令全班人都看得满头雾水。但惊奇的是,看到手语的刘诗玲开始行动地拿过班主任的粉笔,转头在黑板上写字。她写得很慢,而且我那时能注意到她写字的双手都在发抖,腿也好像如被狂风吹拂的细杆,不停地摇晃抖动。过了好一会儿,刘诗玲才停笔写完。当她转过头来,背后的黑板上映着“刘诗玲”三个字。可那三个字东倒西歪,字个大个小,宛如只是胡编乱画,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但我能理解她,她可能很少在黑板上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注视的眼睛下写字,也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

  在短暂迎接刘诗玲的活动后,她最后的位置被分到我隔壁组的平行桌的前一排,和一个经常不来上课的女生坐在一起。在她慢慢地从讲台上走下来时,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非常白皙的脸庞,脸庞上长着水灵的大眼睛和樱桃般的小嘴,加上身穿的白裙子和她瘦小的身型,活脱一个白色的小精灵。

  可是,就这么一个长得小巧的女生,因为说不了话的缘故,而在新班级里找不到寄托友情的地方。在开学后的几天里,刘诗玲尝试和旁边的同学搞好关系,特别是她的同桌。可那个常不来上课的女生毫不在意她的亲近,经常不理睬她写在纸条上的对话。那个女生独来独往,经常穿着性感的超短牛仔裤和化着浓郁的装扮来上学,而且经常逃课和隔壁班不读书的男孩子去混迹娱乐场所。因此,在老师的眼中,她已经不属于被管辖的对象。而对于班里的同学来说,除了我们这些处于青春躁动期的男孩子关注她性感火辣的身材和那与众不同的奔放装扮之外,其他的同学并不在意她的存在。

        我也注意到刚开始的几天里,也有几个班里的男同学会故意搞出小动静,引刘诗玲发笑。但后来当他们发现与刘诗玲交流,要拿个小本子写下自己想说的话后,他们就在烦闷中渐渐疏远她,转而投向其他女生的欢声笑语中。

  有时,人们低估了说话的作用,在那个太多人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电脑等通讯设备的年代。说话,往往是人们交流的唯一途径。然而只有互相交流,才能让两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快速接近,成为亲密的朋友。

  遗憾的是,我和刘诗玲都是缺乏交流能力的人。我是早产儿,我三岁时才学会讲话,这是我打记事起就记得我的母亲常把它们挂在嘴边。无论是在坐满餐桌的亲戚餐会上,还是在村中满是中年妇女的八卦交流会上,当我带着极不顺畅的口吃音说话时,我的母亲总拿那两句话当挡箭牌。她以为只有这样,就能让那些取笑我的观众们能理解我有口吃缺陷的难处,可那些嘲笑我毛病的人并不因母亲的解释,而对我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把它当成谈笑间不可缺少的话题。

  在上中学后,我那令我感到极度自卑的口吃,依旧没有在岁月成长中得到丝毫改善,这使我越发对此感到烦闷。尽管我竭尽全力地想说好每一句话,可我吐出的字就像一节节脱离火车队伍的车厢,散布于轨道上,拉拉卡卡地不成样子。以至于人们听我说话,听到一个字,过了很长时间才能听到另一个字。

  我记得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说话成为了我挥之不去的恶梦,而同学们因我口吃而嘲笑我,更成了难以忘记的童年阴影。因此,如今的我依然耿耿于怀于童年时不美好的回忆,很少与别人谈话。

  我还记得在初一第一次上课的课堂上,老师叫我们上讲台做自我介绍,我当时犹豫地不敢上台。只有当除我之外的全部人都完成任务时,我才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爬上讲台。那时的我也如刘诗玲一样,在讲台紧张地不停扣手指甲。全班人的目光都打向我,让我每过一秒都像在心里扎上一针。

  “我…我…我叫…叫董…董顺。”那时的我在讲台上踌躇一分钟后,终于憋出一句话。

  可短短的一句话,我竟讲了差不多二三十秒钟。我能听到,当我讲完后,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嘲笑声让我瞬间在尴尬中想找一个洞钻进去,再也不想出来。尽管那时的我早已习惯被人取笑,可当在一群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中落入囧境,也依然羞得想要死去。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在教室里讲话,也很少与其他同学交流。

  因为我和刘诗玲都是缺乏交流能力人,因此在教室中,我们成了与他人不同的异类。有时在偌大的教室里,在昏黄的教室灯光下,常常凸显我和她两个不同于两处的孤单身影,宛如漂泊于太平洋中央的两条孤独小船。 

  人们总是会关注与自己有相同境遇的人。有那么几次,我发现刘诗玲有时会看向我这边,就在我独自坐在角落里也看向她那边的时候。可我们在互相的对视中都刻意躲开对方,并没有发生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我和刘诗玲不一样,这是自刘诗玲转到我班后,我心里不自觉地如此暗示自己。她是永远说不了话,而我能。我的语言系统只是暂时出故障而已,总有一天它会自动修复的。我带着骄傲自满的情感,在心里暗自得意。

  自从刘诗玲转来后,我时常提心吊胆,害怕那些七嘴八舌、无所事事的同学会把我和她联想在一起。初中的学生就是这样,处于青春萌发期的他们,有时会非常无聊。如果某人存在某种缺陷,他们时常会给他取花名,我那时就被取了好几个。如果某两位异性有共同点或者稍微地表现亲密一些,他们就会擅自以取笑之意给那两人牵桥搭线,说他们是夫妻或者情侣。因此,在如此险恶的境况下,我非常害怕自己也被如此对待。

  为此,我常常刻意躲着刘诗玲,不给他们有丝毫发挥恶心行为的机会。当她走过我桌前时,我会立刻把凳子移到靠墙里面,当她看向我这边时,我也会假装地把视线移开。反正就是尽量不与她有身体上与眼神上的接触。

  尽管我努力地想要逃避,可最终令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还是在同学的恶意撮合下,与她被说成是一对。那是发生在一节体育课上的事。那一节课,因为我没能找到打消体育课时间的活动,所以就早早地回到教室里。当刘诗玲同样因此走进教室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她。那时的我在座位上看向窗外,看着楼下的同班同学在玩篮球。

  我并不知道那时的班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发生乌龙事件的主要原因。当一个男同学回到教室里,我能听到外面同班的另一个男同学问他教室里有某人在吗?只听他对着窗外大喊:“没在,教室里只有一对哑巴两口子。”

  我那时坐在窗前听到此话,脸的温度瞬间飙升到一百度,滚烫地像烧开的沸水。可短短几秒之后又快速降温,让我直冒冷汗,坐立不安。为了避免其他同学再说这此事,我选择逃出教室。就在我刚站起身时,我和刘诗玲对视一眼,但在短短一瞬间都刻意躲避了。不过,我能看到,她的眼睛里藏着温柔,好像在对我述说抱歉。

        经常被取笑的人,心灵总是矛盾的,他们常常害怕被人忽视,但又太担心引人注目。他们精神饱含敏感与脆弱,害怕被人抓住取笑的把柄,成为别人课余的谈资,因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在那之后的日子,我的精神线高度紧绷,任何和刘诗玲有关的事,我都躲得远远的。体育课即使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消磨时间的活动,也不敢回到教室里。由于她的存在,我宁愿在猛烈的太阳下暴晒,也不想回到教室里凉风扇。

  渐渐地,我那时发现刘诗玲也可能注意到我在刻意躲着她。因而,她时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我,好像在诉说着我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在讨厌她?这使我在更加强烈的烦恼中连她对我诉说的眼神都想躲避掉了,强迫自己不要看她。

  我和刘诗玲的第一次互相交流是在开学的两周后。那时的刘诗玲经常在身上带一个小本子,或装进口袋里或拿在手上。我猜,是为了方便与他人交流。当有一天下午,我吃完晚饭走回教室的路上,我和她在教学楼的楼下迎面碰上了。当我看到她时,心里突生紧张,想假装没看见她,低着头默默地走过她的身旁。而她也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小跑,而且跑的很快。就在她跑过我身边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啪”的一声。我转过身看,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刘诗玲装在口袋里的小本子掉了。由于它离我很近,我直接捡了起来,把她还给正在回来捡它的刘诗玲。

  谢谢。这是刘诗玲第一次与我交流时,写在本子上的话。

  “不…不…不用…用谢。”这是我带着极不顺畅的话语与她交流的第一句话。

  不过,在她听见我说话后,既然一下子捂住口笑了几下。那时,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猛烈的打击。我心想,她是不是在笑话我的口吃,她凭什么笑我,她还不是说不了话,哼。

  所以,在那次事件之后,我对刘诗玲有着奇怪的恨意,常常不自觉地想起那天与她在楼下发生的事,就恨不得把手上的圆珠笔掰断。

  刘诗玲很喜欢穿她的白色裙子,这是我和她做一个月的同学后发现的。她几乎每隔一天就着穿她的白裙子来上学。我猜,她是等着裙子一干就迫不及待地穿上吧!有时,遇上连续的下雨天,我想着隔一天她肯定不会再穿来,因为下雨天的衣服会很难干。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还是穿来了。因此,我对此事疑惑了好久,常常不自觉地就会想起。不过,我最后从隔壁同学的谈话中得到了答案,他们说有时碰到刘诗玲的裙子,感觉还是湿湿的。

  有一次,我像往常一样待在教室的角落里,趴到桌子上玩转笔。我的身后吵闹不堪,原因是有几个男生在那里踢着湿漉漉的足球。那时,我看到刘诗玲低着头从后门走进来。我猜,她肯定是刚上完厕所回来的,因为我知道她出了教室并不能去干其它事。她依然穿着那条我早已熟知每一条纹路的白裙子,即使她穿了很多次,却还如新的一样。我发现她并没有刻意躲开那些男孩子,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踢,还边看边陪衬地傻笑。

  突然,由于她对面的一个男生踢歪了,球直接朝她飞去,砸到她身上。顿时惊慌失措的她立刻摆动双手表示无所谓,然后微笑地走回她的座位。那时的我就在后面看着她,在她走动时,那两条小辫子在我的眼前晃动。那一刻,我感觉她就是一个笨蛋,一个只会笑着面对他人的笨蛋。

  可过一会儿,我听见我的隔壁传来哭声。我好奇地转头寻找,却发现是刘诗玲在哭。她趴在桌子上,哭得很小声,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她哭得是那么让人心生怜悯。虽然我是从后面看的,只能看到她趴在桌子上显出的后背,但她的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心瞬间产生了无法言语的酸楚感,像是有手在干抓我的心。

  不久之后,班主任来上课了。

  他走到刘诗玲旁边问:“你们谁欺负她了?说?”

  所有人都摇头,旁边的几个同学说刘诗玲突然就哭了,哭得莫名其妙。她也在傻傻地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她依然忍不住抽泣,这让我心头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像又被一个木塞堵住一样。班主任想叫她写下来,可她就是不写,这令站在一旁的他捂着额头不知如何是好。而我,也猛得用指甲抠着桌角,为这件事抓狂。

  当我心累得趴在桌子上看向她,我突然发现她的白裙子上有一块地方脏了。我突然意识到,那可能就是令她伤心的原因吧!她被球砸中时,裙子被弄脏了。

  尽管我那时已经知道答案,可我为什么不说,我为什么还不说,我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还在侥幸,借希望于她会自己说的,或者老师会发觉的,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只有我知道答案的案件依然没有丝毫进展。眼看老师站在她的旁边一无所获,想走回讲台上,但我依然还在犹豫。我内心焦急着、狂怒着、辱骂着,指责着自己为何如此软弱胆小,不就说一句话吗?不就说一句话吗?我不断地为自己做心理辅导。最后,我紧抓拳头,闭眼心想刘诗玲哭泣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想她现在落入囧境时孤立无援的样子,我才终于说出口。

   “老…老师。”当老师开始走回讲台时,我出了声,我终于打败了自己的软弱,我在那一刻如释重负。但班主任好像没听见,这又令我在心里咒骂该死。

  “老…老师。”我又叫了一声,可老师还是没听见,不过我前面的同学听见了。他转过身指着我,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说:“老师,董顺叫你。”

  班主任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全班人都在看着我,她也在看着我,带着渗我心弦的泪花。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指着刘诗玲说:“她裙…裙子,脏…脏了。”说完,我又用手指了指远处教室角落里的足球。

  班主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立马理解寓意说:“你是说她的裙子被足球弄脏了,所以哭是吧!”

  我点点头。而刘诗玲看到我说出实情,立刻,羞涩地把头藏进了双手里。

  在知道事情原委后,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刘诗玲,班主任也是。尽管班主任最后马上安慰她,也处理了犯错的学生,但我知道,他们依然不理解为何裙子脏了,会让她哭得那么伤心。其实,那时的我也不理解,只能借此理解为女生都是如此多愁善感的,她们常常会为自己心爱的物品哭泣。

  不过后来,我才在无意中得知,刘诗玲之所以那么喜欢穿那条白裙子,是因为那是她母亲为了庆祝她来我们学校上课,而特意奖励她的。

        不知为何,自从上次我说出刘诗玲裙子脏了的事件后,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带着些许暖心和柔和。而对我的微笑也不再只是单纯的、死板的,而是在微笑中带着令我匪夷所思的亲切感。以至于她每一次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都令我紧张地想找一个洞钻进去,有一种非常想逃避掉的感觉。后来,我在慢慢中得知,她可能是在感谢我上次说出了实情。

  刘诗玲每一堂课都很认真听,这让我一度以为她是个学习很好的人。可后来的许多事让我发现自己错了,而且与我对她最开始的猜想是完全相反的。

  在最开始的几个星期里,她每节课都很认真听课,而且时不时对着书本写写画画。我那时猜,她应该是在做笔记。由于我坐在她的后面,因而看得特别清楚的原因,她每天专注于课堂,也让我有些许爱上上课的感觉。

  可能,老师们也与我有相同的想法。他们看着那么认真听课的刘诗玲,在与班上其他同学的对比中显得鹤立鸡群,总会忍不住叫她回答问题。可她总是摇头或者摆手表示拒绝。在最开始时我以为她只是在故作谦虚,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她是真的不会。因为她在避无可避地回答问题的过程中,写在纸上的答案大概率都是错的,而且有的还错得很离谱。最后,由于常常答错问题的缘故,老师们也慢慢地不再叫她。

  还有一次,当我忘记写作业,而坐在座位上一筹莫展、抓耳挠腮时,她走了过来,并把她的作业递给我。意思是想借给我抄。由于之前有了体育课的教训,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种非常抗拒的心理,羞涩地把身体移到一旁。但我一想到如果不交作业,就要直面于班主任凶神恶煞的神情时,我又转手拿过她的作业,犯贱地抄了。在我抄的过程中,她就站在我的身旁,这让我害羞地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以为这小小的作业关就此跨过了,可最后令我想不到的是,当作业发回来后,我看到的是满篇的交叉。里面没有一题是做对的,这让我一度把作业翻来覆去,怀疑它不是我的。

  我记得,那天发回作业后,班主任在课堂上批评了我们,说我和她不应该为了完成作业,而胡乱填一个答案进去,更不应该借作业给对方抄。

  面对他不严厉的批评,我在意的并不是批评里的内容,而是他在全班人面前公开点我俩的名字。这让那些平日里十分八卦的同学激起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在自身的臆断下,坐实了我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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