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农历九月初九,王维登高远望,向着家乡的方向。古人思乡,今来惆怅。浓浓乡情是从古至今说不完的话题。
又是一年的金秋九月,满地金黄耀眼给大地穿上一件盛大的礼服。走在林间路上,纷纷扬扬的落叶擦肩而过,这是秋天的蝴蝶给我们带来最美丽的舞蹈。落叶缤纷,美不胜收。而曾经枝繁叶茂,浓浓绿荫的大树却只剩下光秃秃,干巴巴的枯枝。
粗大的枝干上沟壑纵横,龟裂的树皮像极了妈妈手背上的皱纹,爸爸额头上的三条抬头纹。虬枝苍劲,根系发达。这颗老树用他一辈子的努力从一颗稚嫩的幼芽到如今的参天大树。经春历夏,有无数的叶子在他身上盛开,衰败。
回家的这条路总是显得漫长,下了车,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眼前一片苍凉。北方的农村在这个季节显得很颓废,像一个风年残烛的老人,在瑟瑟寒风中颤颤巍巍。周围的庄稼早都已经收割回各场院里,田地里就只剩下了不被人待见的秸秆。过去这秸秆也是好东西,都要割回去烧火的。而如今却没有人愿意要了,嫌弃他们不耐烧,更嫌收割太费劲儿。机械收割回玉米棒子,被那个庞然大物碾压过的田地里只剩下残废的秸秆,有的早已经躺在地上,有稍微幸运点的还有半截立着。远远看着就跟老头儿脑瓜顶上仅剩的那几根头发在寒风里胡乱的摇晃。
刚一踏进大门口,那只满身长毛的小白狗就开始叫个不停,虽然它来到我家已经有4年多了,可依旧不认得我。厨房的窗户里冒出滚滚的热气,烟囱里的烟被风吹散乱,刚一出来就东倒西歪的四散而去。妈妈从门口出来,被夏日的太阳烤的黝黑的脸开始慢慢发黄,没有那么黑亮了。
“他爸,赶紧出来帮孩子拿东西”妈妈赶紧喊我爸出来,其实我只背了一个小挎包和一个书包而已。
家里还是老样子,透过大大的窗子进来的阳光还是那么暖。外边虽然寒风已起,但屋里丝毫不觉。他隔绝了外边的寒冷,只把暖暖的太阳放了进来。
三个人围坐在炕头吃着妈妈刚做好的热乎乎的饭,是东北人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在外边的时候我从来不吃酸菜馅的饺子,因为没有任何一家饭店的饺子可以做出这个地道的味儿,家的味道。
妈妈还没有上桌吃饭,来回忙乎着往桌子上搬各种佐料,恐怕有什么她会忘了给我拿,手里拿着醋问我要不要香油,拿着酱油问我要不要饮料。我赶紧催着她快点来吃饭,这才停下了忙碌坐到炕上。爸爸可是吃的很香,用那已经摇摇晃晃的牙费力的咀嚼,虽然刚过五十五,但是牙却掉了不少了。叫他去镶上,也总是推脱说能吃饭就行,牙这东西要那么多干啥。
今年的酸菜好像特别酸,吃着吃着我眼睛都跟着发酸。
时间啊,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走。我还以为爸爸妈妈是那个为我们撑起生活的人,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脊背已经开始蹉跎,常年的劳碌在他们脸上,手上都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甚至牙齿这么坚硬的东西都开始脱落。
在外地漂泊的我总以为我的时间应该更多的付出在工作上,给他们更多的物质条件才能弥补这些年为我的操劳。
曾经看见过一个视频,是计算我们还有多少日子可以陪伴父母。
假如一年中,只有过年7天才能回家陪父母,一天在一起顶多相处11小时,若父母现在60岁,假设活到80岁,我们实际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1540个小时,也就是64天。
64天,就是我们以为的来日方长!
当我们以为日子还很多的时候,却没发现父母已经白发横生,当我们正在努力挣钱想给他们买这买那,其实他们只想多看你一眼。父母的爱真的是这世间最卑微的爱,在我们年幼时他们付出自己的所有青春为我们遮风挡雨,当我们羽翼丰满飞出天际时,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你翱翔,在我们感觉疲累时给你最温暖的依靠。
操劳了一辈子,他们并没有想过在我们这索取什么,得到什么丰厚的回报。他们坚强了一辈子,只是希望在以后越来越不强大的日子里能够给你最温暖的拥抱。
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看着他们堆满皱纹的脸,我心里热泪恒流,但是我只能在心里流。
吃着吃着爸爸突然说“过年,你弟回来咱们家就团聚了”。
我抬头看他,他抿了一口杯里的白酒,妈妈没有抬头,吃着碗里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