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死在了冬天。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倒地的时候还在想,姐怎么舍得打死他的呢,自己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啊。
游夏不仅仅是游夏,十六岁以前的陆安,团队里的“X”,以及吴桐口中的弟弟,都是他。
初一那年暑假,是陆安记忆里对“那个地方”最深的一段回忆。那年陆安十三岁。
陆安三岁,他妈就死了,死的很“不光彩”——一个善良的女人碰到一个流浪汉,,口水喝。女人让他到家里喝水,流浪汉见女人颇有姿色,喝完水后强奸了她,当着三岁的陆安的面。陆安还记得,妈妈挣扎着捂住他的眼睛,笑着说,“安安,别看。”流浪汉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和哭闹不休的孩子,歹意顿起,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不一会,女人就没了气息。当他扑向孩子的时候,爷爷回来了,救下了陆安,流浪汉也趁乱逃走了。
这样不体面的死亡,在村里不啻是一颗流言炮弹。从小到大,陆安不知道受了多少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爸爸不堪其扰,在妻子死的第五年,带着陆安离开了村子。
陆安觉得,他爸还是挺爱他妈的。妈妈死后,爸爸的生命里只剩下三件事:看着妈妈的遗照发呆,酗酒,打陆安。八岁那年,爸爸在爷爷在催促下带着陆安离开了村子,到了一个离村子很远的小县城,拿着爷爷仅有的积蓄开了一家饺子店。从那以后,陆安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在后厨度过,擀饺子皮、包饺子、洗碗......直到初一那年。
那年爸爸禁不住爷爷“想念孙子”的软磨硬泡,放了他两个月的假,让他回去帮爷爷收稻子。于是,十三岁的陆安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暑假。他跟着爷爷白天收稻子,晚上看星星,恣意奔跑在山间田野,陆安从没觉得这么开心过。
收完稻子的第二天,爷爷带着陆安去林子里打野兔。云南边陲小山村的森林,有很多猎物,爷爷觉得陆安好不容易来一次,想给他做点野味。
陆安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气枪。
爷爷打下几只兔子之后,随手把气枪放在地上。看见他渴望的小眼神,笑了,叫他过来试试。陆安抬头,打下一只鸟。爷爷很惊讶,叫他再试试。陆安又连续打中了几只鸟,而且打中的都是眼睛。
“我们家安安是个神枪手哩!”回去的路上爷爷不住地说着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那天晚上爷爷做了很多陆安从来没吃过的菜。这是陆安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