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过年之前我是第一个回到家里的,匆匆忙忙的辞掉了毕业之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把所有的顾虑抛到了年后的今天,舒舒服服的过了一个不是学生时代的寒假。
当时,回到家里,找了很多的借口告诉自己,告诉别人,来年要好好的找一份工作,好好的工作,至于怎么找,找什么样的工作,这些问题就不要在年前讨论,影响了过年的心情,然而,纵使是这样,回到家里的心情也并没有格外的轻松一些。很多事情,在想象里总是过分的美好,一旦回归现实了,就是这也不如意,那也不顺心,好在,除了那些烦心的问题,一家四口还是高高兴兴的欢聚了一段时日。
一
我总是想着能够在家里多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早早地回去,尽管也是早早地就出来外地,也是为了尽快的寻觅一份称心的工作,有些弥补的嫌疑,到底,也只能如此了。
刚回到家的那几天还有些余兴未尽的感觉,毕竟刚刚摆脱了一份工作的压力,又回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家,这种感觉说不上有多高兴,但毕竟整个人是轻松的,就像是重逢了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所有久经的疲惫,在面对着家的那一刻,消散殆尽。然而,所有对家的幻想,在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的枯燥里,又变得焦灼起来,在我刚回到家时还显得有些空寂的村子,到一点一点的有人从外回来,将有些冷清的村子填满,带回来人声,带回来一些嘈杂,最终,是整个村子的喧闹。我说不上喜欢这种感觉,但有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也会如守候在家的孩子般,两眼望着村口的方向,等着哪一天,或许我的父母也会背着满满的行李,出现在村口的方向,我知道,是有些记忆爬了上来,总是在一瞬间就将我带回到那些还在上学的时光里,日复一日的在沉重的学业负担里,巴望着与父母的相聚。
二
人多了起来,是非也就多了起来,特别是那些在外不如意,回到家里也想找些不如意的人。就是这样,村子里有时候和谐的如同一家人,有时候又会有争吵是非不断,不止是同家里人,隔壁邻舍的,前一刻或许还是笑语盈盈,下一秒,就在人前搬弄起是非。我是不大喜欢听这些人前人后的不一样的“评语”的,人前,谁谁谁家怎样的好,怎样的发财致富了,回来怎样的光鲜亮丽;人后,在外面累死累活,还喜欢没事赌赌博,看似衣着光鲜,实则背下了不少的赌博债!都是在一起的人给兜着,不让家里人知晓。也难怪,有时候我坐在火桶里(南方人取暖的工具),听着这一波又一波的“新闻故事”,总有些无可奈何,总是听着,点点头,再摆摆头,我无法发表出我的评论,只能在他们的一阵嘘声里,默默无言。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在他们这些大人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里,我们这些小孩的建议是不大管用的,是不成熟的,也是不合实际的。当然,最后这些八卦一天一天的翻新,我也就一天一天的听着,从来都是相同的问题,从来也没见有过多少更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年年都是如此。
三
村子里却也见有了新的变化,不知道哪一年在城市大大小小的广场上盛行起来的广场舞也在村子里悄然跳了起来。
当动感的音乐响起,便可知这是哪家院子里又聚集了几位大婶、大妈,在音乐的动次打次的节奏里,扭着并不美观的身姿,尽情的在广场舞的乐声中,找到了另一种生活的乐趣。不得不说,这些时尚的大婶,确实比那些还沉浸在八卦里的大婶大妈要有觉悟的多,至少,她们知道,这样的活动能让她们的身心都得到健康,也不会一不小心就纠缠到谁家的是是非非里面去了。
当然,也有不喜欢聊八卦的,却也喜欢不起来这广场舞带来的动感。于是,又有了这样的分歧,这音响的声音太过吵闹,音乐一起,仿佛整个村子都震颤了起来,这谁受得了?于是有人说了,不要来我家院子里跳,太吵,我不习惯!闲话总是有人在说,也总是有人在听,于是,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广场舞爱好者,就拎着个音响,这家走走,那家跳一跳,随人家说两句,反正村子里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至于当场说出那些话,不至于当场就给你赶了出去!
这是村子里这几年唯一新兴的产物,我是觉得,这广场舞跳下去挺不错的,所以,很希望少数的几位能带动更多的人也跳起来,把村子里的妇女团体能带活了,带正了。
四
说到这不知从哪一年兴盛起来,再也灭不掉,而且愈演愈烈的赌博游戏,更是让村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回到家里,与家人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待上那么一段时间,不是很好的吗?偶尔,实在闲的慌了,再与亲朋好友打打牌,乐呵乐呵,不讲输赢,不讲钱财,不也是挺好吗?为什么,牌桌上的亲和劲头一点也没有剩下,反倒是,那大把大把的钞票更拉近彼此的距离,上了牌桌,管他亲爹亲娘,一概不认,认得的,就只有钱了。村子里沉迷于打牌的人还是很多的,没日没夜的打,赢了的是钱财,输了的却是一个家的温馨。很多人,不管不顾家人的劝阻,沉浸在牌桌上,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在偶尔歇歇场的间隙,便是与家人无休无止的争吵。我知道的,有的人从来不谈正事,开口闭口就是打牌,赢钱,偶尔家里人想与他聊聊这一年到头分别两地的感想,想趁着这过年的当儿,一家人絮叨絮叨过去,再畅想畅想以后,拉近拉近彼此的感情,调和调和这一年不见的生疏,然而,这样的人哪里有时间去与你诉衷肠,一副冰冷的纸牌挡住了那副同样冰冷的面孔,和家人怎样都捂不热的心。
我是不能忍受家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的,有如触摸到一条冰冷的盘蛇,瞬间会让我心生恐惧,会竖起全身的汗毛来抵挡这种密密麻麻的冰凉。在村子里,或许是我接触的这些人里,在他们的身上,总也让我感觉不到家的温暖,他们的归属感或许不在家里,也不在亲人的身上,那么他们到底把一颗心放在了哪里?要那么的与家人针锋相对,那么的,需要在对家人的呵斥里找到些什么?他们在外打拼多年,然而多年以后,仍是碌碌无为,抱怨,在外已是无人倾听,唯有对家人的喊骂,才能让他们找到那么一些,或许是存在的感觉,也或许靠着打牌度日子,靠着这牌场上的输与赢,来抵消他那实实在在的挫败感。于是,打牌,与家人争吵,输钱,赢钱,背着家人在外借钱,再输再赢,被家人发现,再吵再闹,似乎成了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也懒得去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也懒得去管家人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于是,这一年,仍旧是上一年的重演。或许,在外打拼的日子,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一年,要修复与家人的关系,要告别牌场,过一个团团圆圆,高高兴兴的年,但当年终于来了,有些一直在心里像是挠痒痒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终究,那些一个人的失意时光里暗自许下的诺言,在某一刻,土崩瓦解,那么迅速,那么强烈。
回家之前,我总是会忽略掉很多,那些看似很小,却也实实在在影响人心情的问题,总想着,这一切,总是抵不过想要与家人相聚相守的一颗心的,然而,每当这些小的摩擦一再的出现了,我也一再的从心里涌出不快来。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让人抓不住,想念的光景却是长长的,让人绝望到想哭,所以,纵使有再多的不快,千里之外的一颗心,在忙忙碌碌的生活里还是希望回到那个地方,洗净满身的尘埃,清清爽爽的,过一个属于自己,属于自己和家人的快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