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笼罩下的公交车站站台。各种杂乱无章的车子在缓慢耐心地从旁绕过。行色匆匆的路人穿梭来往着。一辆接一辆临时停靠的公交车,在乘客的选择换留后驶出站点。不用吆喝都不会担心卖不出去的甜品摊落位在站台一旁,十分抢眼。
1.
有的人驻足于此是为了甜点,这甜点的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在整个站台,乃至遍及站台百米开外的空气中。这诱惑性太明显了,路过的人实在忍不住主动掏出腰包。
有的人是专程乘车的,他们直奔站牌,在上面仔细地寻找能驶达自己目的地的车次,争取在夜色降临前赶回去。
也有的人需要乘车的同时,肚子饿了买点甜点充充饥,顺便捎带点回去。
2.
不一会儿,站台上就挤满了等车的人。各色人等,有辛苦了一天的上班族,还有带着孩子的妇女,也有叼着烟卷的中年男子,老年人迈着蹒跚的步履走了过来。站台太小,队伍太庞大,来的早的自发地向站台下边挪动,为后来者腾出一席之地。
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有人生百态的场景呈现,小小的站台也不例外。
“今天老师讲的课听懂了吗?”年轻的妈妈弯下腰问身边的一脸稚气的孩子。
“听懂了,老师还夸我上课积极回答问题呢。”小孩子骄傲的回答道。
“乖宝贝,回去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妈妈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上班的青年在一如既往地抱怨个不停,累了一天了,车咋还没来,还等着回家好好休息呢。尽管车子也没误点,按时按班发车。
叼着烟卷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时不时张开嘴深深地向外吐着烟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车子啥时来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急着赶车。
老年人拄着拐杖,一幅莫无表情的样子,时不时的咳嗽几下。
11路车来了,这辆车次上的人多,队伍一下空了不少。我的车次还没来,我仍呆在原地继续等待。
3.
人群散后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对情侣。确切地说,是一对特殊情侣,因为我看到他们不是用语言交谈,打的手势。他们应该早都来等车了,只是还没等到自己的车次。
我被他们的“特殊交谈”吸引到了。
男孩的手指在不停地比划着什么,女孩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同时也用手语回应着。
我看不懂,大概猜测他们在聊欢快的话题吧。
男孩这时脸上也谱写出了快乐的符号。
男孩就这么对视着女孩,加快了手指动作。女孩笑的更开心了,露出了一道浅浅的酒窝。这笑容很纯美,不掺一丝杂意。
我更加专注于他们之间“特殊的交谈”与无声的笑意了。
男孩变得兴高采烈了起来,手臂也参与了进来,为了更好地配合手指的演出。一时间,女孩被逗得更加开心了,酒窝也变深了。
男孩拍着手,露出仰天大笑般的表情,仿佛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为刚才的话题做一个完美的收尾。女孩竟是害羞了起来,粉色的小拳轻轻的砸向了男孩。
我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眼神的同时,心中也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他们的和睦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在乎周围的一切。一切异样的目光,一切来自外界声音的干扰。隔绝了喧嚣的尘世,用一种特殊的宁静来告诉世人,无声的世界也是充满了美好。
他们暂停了这美秒的时刻,女孩向男孩比划着什么,男孩点点头,走向了卖甜品的摊位。
不一会儿,男孩提了一袋子甜品走到女孩身边。女孩拿了一个出来放在嘴边,细细地品尝了起来。男孩在看着女孩吃,没有做任何手语的插入。女孩吃了几口,把剩下的递到了男孩的嘴边。男孩领悟到了,顺势张开了嘴。女孩把吃剩下的甜品慢慢地向男孩嘴里推送着。男孩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用一只手悬空在甜品的正下方,生怕甜品的掉落打乱女孩的节奏。一块甜品被两个人用这样甜蜜的方式吃完了。女孩比了个手势,应该是在问,好吃吗?男孩点点头,脸上挂着无比的幸福感。
4.
夜幕开始降临了,此时的我相比回家的意向更加专注于他们的世界了。
“车来了。”女孩拉着男孩的手上了一辆公交车。
我没听错吧,这声音来自那女孩,确定无疑。那女孩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一下子震惊了。
原本我以为......
不。
应该是她本来就没丧失语言的机能。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去揣测。女孩的手语是不是为了跟男孩在一起而学习的。两个人在一起,为了不让语言的冲击给男孩带来精神上的压力。女孩选择了放弃无声与有声之间的交换,使彼此的心灵更好的沟通,使彼此间的爱意更加无所牵绊。
这是不是有一种爱情叫作......不离不弃。
这是一对不离不弃的特殊情侣。
夜色更深了一层,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