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寝室内。燃烧的烟草在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从外面看进去有种云里雾里的既视感。楼道里过来过往的学生都好奇地朝里张望,但又被屋里人一个眼神吓得缩着脖子识趣地走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狗头上的被子终于被掀开了。噢,不!现在我们不应该叫黑狗,应该改叫老狗了,就是那种垂垂老矣看着看着快奄奄一息的老狗。
什么叫一怒冲冠为红颜,这就叫一怒冲冠为红颜!力波完美地给我们诠释了这个道理。
眼前的黑狗看着十分狼狈,一头整齐的头发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像个母鸡产卵的草窝;一张炭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围绕着眼眶还有一道浅浅浮肿的眼圈;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又不时因为嘴角咧得太大撕到伤口而表情扭曲。这还只是脸上的,更别说还有身上被衣物遮挡的地方了。
这是黑狗挨揍得最憋屈的一次。报复心思想都不敢想。要说单打吧,在座的没有一个他有一分胜算;说群殴吧,他召集的那些虾米和这几个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告发?更别提了,自己在老师印象是啥样他还是有点逼数的,何况陈力波还是个品学兼优的人。
“波....波哥,敢问一句,老弟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下...下次我一定注意...”黑狗瘫痪在床上摩挲着疼痛的地方,语气异常恭敬。
“得罪我?那倒没有,真的只是手痒想打球而已。”力波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歪着脑袋看着黑狗说道;“以后嘛,我手痒一次,就来打你一次...”他把今天小闺蜜传达给他的话又还给了黑狗。
力波本以为他这样递过暗示语黑狗能听懂,却遗憾地没有看到他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怜的黑狗,被他这句话搞得一愣一愣的,他看出力波想要让他意会一些东西,可一脸懵逼的黑狗依旧是云里雾里。
“波...波哥,我知道哪儿错了,下...下次一定不会这样...”虽然黑狗被揍得不省人事,但脑瓜子还算清晰,好说歹说先送走这群瘟神再慢慢去想到底哪里惹到他了;“那...那波哥你早点休息吧,我以后多注意...多注意...”
“休息?被子给你拿开只是想让你喘口气,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那咱们继续下半场吧!”力波看着他还在装傻充愣的样子,忍不住话锋一转,又蒙上了被开始行一顿海扁。
奶奶的,你丫非要我说是为了瑶瑶出气才听得懂?你要装莽是吧,那我就陪你一起莽,打到你清醒为止。早看你丫不爽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你,今天就好好玩玩吧!
夜幕里,又响起阵阵惨无人道的闷哼,刚开始黑狗还会哼哼唧唧两句,但慢慢地又不叫了,这并不是被打得窒息了,而是他懒得叫了。反正叫与不叫该挨的还是要挨,与其挣扎时忍受度“秒”如年的感觉,还不如当成享受一晃而过;总之,以后见着这几个家伙要远远地绕道走了。
之所以力波刚才只说暗话,是因为人言可畏呐,尽管他只把此当做正常的友谊,但还不想被校领导给打上一个标签。在中学时代,所谓的早恋是一门大禁忌。至于揍黑狗这个事吧,完全可以说是对方先挑衅的,反正这人在学校的名声也不好,揍了或许还有老师觉得大快人心呢...
这一次,是黑狗被打得一个月没来学校,家人问起来都只敢谎称是被混混抢劫了。在家养伤的这段时间,他终于想起了那晚挨揍的缘由,以前就听小道消息说陈力波和刘瑶关系很好,只是当时没在意,结果那天傻不拉几地去碰人家逆鳞!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黑狗来品尝这份恶果。之前那位被黑狗揍得一个月没来学校的同学脑残粉一般把力波当成偶像,还在家里把老爸过年才舍得抽的中华偷了一包出来感谢他;力波谢绝了他的好意,但无奈挡不了对方的热情最后只好象征性地刷了他一顿饭卡。
哎,力波也觉得实在滑稽,他只是为替瑶瑶出口气而已,没想到却迎来了打倒社会主义时期的地主那样受到周围人的恭维。树大招风,他可对出名没兴趣,但目前看来不出名都难咯!
时令缓缓来到了小寒前后,这是庄稼人最清闲的季节。西南地区终于迎来了多年不见的飘雪,雪花夹杂着细蒙蒙的雨丝悄无声息地降落着,天地间一片寂静,偶尔有一两只寻食的白鹤从头顶掠过。
在这样雨雪交加的日子里,许多庄稼人在灶炉里都会烧好一堆木炭,再把它装进铝炭炉里夹在双腿间取暖,就算要出门串户,也会提在手上用块围裙遮掩着。同样,集镇上的人也寥寥无几,学生们还没到放学时间,只有偶尔一两个裹着军绿大衣的庄稼汉背着粮食去换新一年的苗种。
刘老汉也不例外,他准备拿点粮食去换点苗种。虽说子女一直让他别再干农活了,可是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稼人,要失去了这根的精神支柱,又用什么来打发这蹉跎岁月呢?
只见刘国升从房间里吃力地搬出一个木制梯子,然后笨重地把它搭在房梁上;寒风刺骨,一股寒流侵略性地他从袖口钻进身体,使老人不由打了个寒噤。刘老汉蹒跚地爬上梯子,一阶一阶慢悠悠往上挪着。
山野万籁俱寂,丛林一片荒凉。就连家禽也因受不了寒冷懒得出去觅食了,蜷缩着把脑袋塞进羽毛里在干柴边上瑟瑟发抖;稻田的水面上结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冻霜,天际盘旋的白鹤发出一阵哀怨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