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传统的男人,婚后与父母同住。
每当吃饭,妻子总先夹菜给公婆,再迅速夹给我,我在心里暗笑妻子的良苦用心。妻子是个好女人,总想细心照料我,只是在公婆面前,不便殷勤。
也许我生在福中不知福,对如此柔情蜜意,司空见惯,麻木不仁。
但有件事,让我颇为感动,眼泪真得轻弹了一次。
那是婚后第二年的三八妇女节。吃罢晚饭,妻子邀我去看电影,说厂里开会,庆祝三八妇女节,每人发两张电影票。
那天晚上,夜色很美。
圆圆的、金灿灿的月亮,在轻纱似的云中徐徐漂移,静静俯视人间万家灯火。
马路上很静,人也很少。我与妻子偎依而行,妻子身上那股熟悉的幽香,在温馨的夜色里更加沁人心脾。
我们刚走到离家不远的石桥,妻子从我身旁紧赶一步,绕到我面前,站住。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大的橘子,用手麻利剥掉橘皮,撕下橘肉上线头似的薄丝,掰开两片橘肉,急忙塞进我嘴里。她仰起脸,瞪大双眼,望着我,露出一脸的羞涩。
我问哪来的橘子,妻子说,开会发的。
咳!一个橘子值得带回来?听我这句随口而出的话,妻子的笑眼,刹那间透出一股幽怨的伤感,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我真是个不识情趣的人,一种愧疚,由心底升起。
妻子又张开那双美丽的大眼,注视着我,那幽怨的伤感,在眼里早已消失殆尽,只留下往日缠绵的柔情。
多么善良,多么宽容的妻子啊。
热泪猛然溢满我的眼窝。在皎洁的月光下,晶莹的泪光中,妻子掌上那只橘子,像一团金子,一闪一闪放着光芒。它哪里是只橘子,分明是妻子胸腔里一跳一跳蠕动的鲜红火热的心啊。
一股热流,顿涌全身。我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不顾嘴里尚未嚼烂的橘肉,在无人的石桥上,热烈亲吻我这美丽善良的妻子。
月光把我俩修长的身影,映在银色的桥面上,显得那么高大、和谐、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