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一曲欢歌、一脉清泉从心头淌过。从此,不再孤单,从此有你魂魄相依相伴。
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一个暗自心惊。虽然是"吃一大惊",却还要顾及初次入府的少女矜持,面上不着一点痕迹,只是暗自打量。那宝玉懵懂不知有客,瞬间换了两套装束,仍难掩其转盼多情、风流倜傥的神韵。
一个毫无城府,眼到、心到、话也脱口而出:“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妹妹,真是喜不自胜。
此处,该有仙乐应声响起。
那是黛玉心有回应的激动,那是宝玉似是故人重逢的欣喜。明明初相遇,却恰似久别又重逢,原来,这前世今生的等待,不只是单方面的感觉;原来,“我们真的好像在哪见过”。
所以,最不爱读“子曰”“诗曰”的人,凑在人家面前问:“妹妹可曾读书?”
听闻没有表字,随口杜撰西方仙岛,送妹妹‘颦颦’二字。
他也撒娇:“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这样的妥当无他耳,只是离着被安顿在碧纱橱里的林妹妹最近罢了。
然后问,“可也有玉没有?”
刚一见面,便问书、问名、问字、问玉,殷切四问,带出一片钦慕之情。美如黛玉而无玉,这不是林妹妹的错,而是他的错,是通灵宝玉“这块劳什子”的错!所以,他恨。
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宝玉啊宝玉!你到底想怎样呢?这就是要上天的节奏啊。这个单纯少年,就是这样用“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的任性而为,来表达自己对“神仙妹妹”由衷的喜爱,全盘毫无保留的接纳!
是的,所有我有的,希望你也有。没有表字,没关系,我送你一个,“颦颦”,多么可爱,多么传神,多么有女孩儿味道!从此,一声“颦儿”,让她体会到如归家般的温暖,沉浸在亲人一样的宠溺。那是你给的,幸亏有你!
我有的你也要有。既然都说通灵宝玉是世间难寻至宝,那么,妹妹你可也有?没有,那我也不要了,砸了干净!急切间满面泪痕……
这惊天一摔,成就千古一叹,成为大家一再提及的谈资。这一摔,难道你只看到了行为乖张?我倒愿意你能看到,这个对姐妹们一向温和的少年,不知怎样才能剖示"我的一切都愿与你分享"的一颗真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