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镜(二)——再读陈寅恪《柳传》二二二、2024-08-182024-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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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意,其一:1、2句,(行舟中)的桅杆影子自然有些混乱,河水与天云(一体)特别的冰冷(胡案:还是个人心情所致);3、4句,鱼儿弄出的水纹已经(为行舟水纹)所阻止,野鸭的情形一定深远。5、6句,寂寞中风姑且吹来,水深雾气自然形成。7、8句,还在想那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吗?哪里能比得上屈原的(所作所为)?

        河东君一有愁绪,其诗歌深奥难懂,此两首亦是如此。细绎诗意,大概还是劝阻卧子不可轻易入仕。

        其二:1、2句,悠闲地仪态回看新鲔,(用)缓慢的样子有事于(胡案:或是射猎?)荒洲。3、4句,深秋里打猎有些悲哀,(想到)分手后相隔万里之遥还是有惆怅的。5、6句,大的恩惠岂能长久?屏弃了(我们的)交谊实在是不理智也。7、8句,只可惜我就要启行了,如萤火虫般的沉浮不定。

        是河东君之幽怨?埋怨卧子以为承大恩就可抛弃与自己的感情?苦涩不可理解。

        关于卧子之诗,先生以为:《陈忠裕全集一三平露堂集 秋居杂诗》十首之后《立春夜》之前共有三题,为《夜泊浒墅》、《将抵无锡》及《舟行雨中有忆亡女》三首。又同书《一六平露堂集》七律《乙亥九日》、《九日泊吴阊》及《薄暮舟发武邱,是日以淮警,中丞发师北行》三首,疑皆此次卧子送河东君由松江至嘉善,然后还家,舟行所经之题咏。

        卧子诗三首,其一:《舟行雨中,有忆亡女》(自注:“家以俗例,是日飨之。”)云:犹是吴山路,回思便悄然。归时开玉锁,谁与索花钿。绿蕙繁霜夜,丹枫梦雨天。未衰怜庾信,哀逝赋空传。

        先生笺释曰:寅恪案:《陈卧子先生安雅堂稿一二瘗二女铭》云:“陈子长女名颀,生崇祯庚午之二月,殇于乙亥之七月,凡六岁。”虽未言颀殇于七月何日,但如前所推测,卧子以秋深送河东君至嘉善,则此诗当作于崇祯八年十月。然则所谓俗例者,或是指逝后百日设祭而言也。

        典故:回思,反覆考虑。悄然,忧愁的样子。唐。白居易《长恨歌》:“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哀逝赋空传,庾信《哀江南赋》:泣风雨于梁山,惟枯鱼之衔索。入欹斜之小径,掩蓬藋之荒扉。就汀洲之杜若,待芦苇之单衣。

        诗意:1、2句,还是吴中的山路,一反复思考就忧愁(胡案:卧子凡人也,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可征卧子之平凡,一笑);3、4句,(我几天后)回家开门,还有谁向我要东西呢(胡案:是句颇为哀伤)?5、6句,在霜雾重重的夜里有芝蕙的香气,梦到下雨的时候远处的丹枫;7、8句,(我)还没有衰老就怜惜起庾信了,(他的)哀赋的确不错。

        卧子失去爱女,又失去爱人,此时以庾信为知己,可以想象。

        其二:卧子《九日泊吴阊》云:画阁长堤暮水平,寒云初卷阖闾城。楚天秋后花犹润,吴苑人归月正明。雁度西楼金管歇,霜飞南国玉衣轻。谁怜孤客多惆怅,耿耿千门永夜情。

        先生以为:观《九日泊吴阊》诗“谁怜孤客多惆怅”及此诗“横塘此路转孤舟”等语,则崇祯八年重九卧子独棹孤舟至苏州,遥想新别之河东君,殆亦王摩诘《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诗意也。(见《王右丞集一四》。)河东君对诸名士往往自称为弟,前已详论之,然则卧子以弟目河东君实非无因矣。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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