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寒假是要补课的,在补课的第三天夜晚,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回到宿舍后犹如回光返照,吃吃喝喝,互相打闹一阵后,就在呼噜声中沉沉睡去。
因为一些原因,临时床位不够,基友家豪就跟我一起睡,但是他没拿被子过来。
上床前洗漱,我刷着牙,含糊不清地问他:“你把你被子拿过来,行不?”
他也在刷牙,大手一挥,甩出些泡沫渣,略显豪气:“不用啦,一张被子够了。”
我吐掉漱口水:“我怕我晚上会扯被子,把你冻着了。”
他摆摆手:“我不介意的。”
我心一松,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会不会扯被子?”
他刷牙完,翻身上床:“不会,不会,我从小就不会扯被子。”
那我就放心了,上了床,一人一半盖上被子,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
……
半夜,我被寒风冻醒,迷迷糊糊中摸了摸身上,空无一物,再一阵寒风吹来,清醒了不少。往旁边一看,家豪扯走了所有的被子,裹成一个球。
在寒风中我瑟瑟发抖,想起了家豪睡前的话,越想,越有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冲动。
但我忍住了,只是一巴掌扇了下他的脸,然而他没醒,在温暖中睡得像头死猪。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从他那里抽出一点被子,勉强盖住自己。
冬末春初,最是寒冷彻骨。我被冷风吹得清醒,唉,短时间内是睡不着了,那要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了。
宿舍里就一人打呼噜,那位老哥的呼噜声经久不绝,一如刚睡着时那般中气十足,浑厚响亮。在这寂静夜晚的衬托下,那呼噜声愈发响亮。
就在这呼噜声中,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小而尖锐,就在我床铺地下——老鼠啊。老鼠蟑螂在南方无处不在,尤其是回春之际,四处乱窜,十分猖狂。
听声音,床底下好像是有两只老鼠,吱吱的叫着,可能是在玩耍,也可能是在打架——我看不见它们,只能凭声音去想象。
“铛!”
应该是有一只老鼠撞到了宿舍泡面用的铁锅,于是有了这一声响,在夜晚尤为清亮。
老鼠受了惊吓,顿时不敢吱声了。
那位老哥也因为这一下停止了打呼噜。
夜晚一下子静了,让人隐约有种窒息感,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缓慢而沉重,犹如山谷起风。
就在我心生诗情,想感概一句“岁月静好”时,那位老哥的呼噜声又响起来了,声震如雷,寂静和文艺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碎得连渣儿都不剩。
……
我第二次被冷醒,往旁边一看,家豪又把被子扯走了,重新裹成了一团球。
感受这熟悉的场景,感受汗毛根根竖起的寒意,我深深地凝望着家豪。
家豪明天完蛋了。
我一边想,一边抽出被子来给自己盖上,然后又开始发呆。
大概是累了,那位老哥的呼噜声不再响亮,变得低沉微弱,倒有点像猫在人抚摸时的发出的呼噜声,也有点像我肚子饿了的时候发出的“咕咕”声。
啊,肚子饿了……
床铺底下依旧能听到老鼠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在啃东西。
什么世道啊,这小东西倒是吃得很香,我却要饿着。一股人不如鼠的悲凉与失落涌上心头,我一拳打在床板上。
“砰”一声响,把老鼠吓得没了动静。
过了许久,我确实是再也听不到老鼠的声音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
我第三次被冷醒,下意识往旁边一看,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一样的姿势。
唉,我习惯了。
我娴熟地抽出被子盖上,继续发呆了。
老哥呼噜声依旧。
老鼠吱吱乱叫,只不过不在我的床底下,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旁边床位的哥们也有一点点呼噜,跟那老哥的悠长响亮不同,他“吭哧”了几下,就没有了。
不行啊,再发呆,睡不够,会起不来的。
我赶紧闭上了眼,放空心思,准备睡觉。
“啪!”
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