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大强藩之徐州
朝庭在平叛安禄山之乱后,河北四镇之外,还有四个强藩:泽潞、徐州、汴宋、陈许。这四个地方,均有强大的武装和战斗力,藩镇军队的外围,还有严密的组织,类似于后世的军官教导团、民兵组织。
非战争时期,所有藩镇、州兵都是有定额的:固定的人数、装备、薪俸、犒赏。唐朝养一个兵一年大约要花24贯铜钱。只养兵,不打仗,藩帅就会打小算盘:虚报兵员、吃空饷。可万一打仗时,又没有人怎么办。
唐朝时,培养一个合格的步兵,需要1-2年时间,一个合格的骑兵,需要3-5年的时间,一个合格的中级军官,需要在战场上历验6-8年的时间。没有完成这个时间维度训练的新兵、中层将领,上了战场,就是一块韭菜,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炮灰团。一波冲锋,炮灰们的战斗减员会高达70%。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是,将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争时期的将军,往往都是杀与被杀之后的幸存者。
强大的藩镇,有相对固定的领地和地方税收,财政有较强的养兵基础,可以寓兵于外围,可以建立军官教导团、在军官教导团的再外围,才是州兵,州兵的再外围,才是民兵。民兵能干什么呢,运送后勤补及而已。因此,强藩的战争潜力巨大。
唐朝较独立的基本作战斗单位,叫“都”,长官叫“都指挥使”。都的编制,相当于后世的一个营,约500人。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500人的能力,在常规作战时,能效巨大。80%的县城,经不起一都的攻击;60%的中下等州,经不起一都军队的非对称打击,只有少量的大城市,因为城墙高、区域广、建筑多、人员多,依据地利,才能经受得起500人的同时攻击。‘攻占县城、占领州城、烧杀抢劫、双阵对决勇者胜’,都指挥使会吹牛说,‘都可以’。手下具备有训练有素,有后勤补及的500人,基本上可以在地方州县上横着走。有了一个军官司教导团、加上外围的炮灰,3-6个月内,可轻易地扩充至5-6个有较强作战能力的都,从五百人到三千人,基本相当于裂变了。徐州、汴宋、就有这个能力。
徐州军的军号是武宁军。
汴宋的军号是宣武军。
泽潞的军号是昭义军。
陈许的军号是忠武军。
这四支军队,他们除了现役的藩镇军队外,后面还各有一个战争发动机器,分别是“银刀门、长枪门、长剑门、神臂门”。忠武军最强大的杀器是射手,神臂门的五百核心成员上阵,十秒之内,“三珠连响”,可以射出1500箭,分分钟之间,可以消灭几百人。
这一次,庞勋之乱,直接导致了银刀门的分裂。也正是依靠银刀门约一半的精锐,庞勋军才能迅速从800人裂变到一万人,再从一万人扩编到近五万人,从而成功地引起了唐朝的恐慌。
康承训也因战功,成功从朝廷的右金吾大将军升迁到了帝国第一等藩镇“河东军”的节度使。
在咸通十年九月平乱后,便于十月颁布了《平徐州推恩制》:“王者以仁恕为本,拯济是谋,元恶既已诛锄,胁从理宜宽宥。除庞勋亲属及桂州回戈逆党,为贼胁从,及纵因战阵拒敌,官军招谕不悛,惧法逃去,皆非本恶,盖锋刃所驱,今并释放,一切不问。····其徐、宿、濠、泗等州应合征秋夏两税,及诸色差科色役,一事已上,并从十年蠲放三年。州县所由,辄不得妄人乡村,搅扰百姓。·······自用兵以来,郡邑皆惧攻劫,远念惊挠,尤在慰安。今遣左散骑常侍刘异、兵部郎中薛崇等专往宣抚军人百姓,恤问闾里疾苦,回日具利害分析闻奏。”
武宁军、宣武军、昭义军、忠武军的战争潜力,引起了兵部高层的警惕。兵部给皇帝的建议时,在适当的时候,要降低这些藩镇的等级,比如说,从‘节度使’降到‘团练使’,适当的时候,要调整他们辖区;可能的时候,要频繁调动这几个藩镇的节度使任职时间,严格实现‘三年一任’的任期,兵都是藩镇所在的本地人,即使兵换不了,只能频繁换将,以尽量延续危机的爆发。
因为庞勋兵变,现在,徐州尝到了苦果。徐州军,从节度使级别降到了徐宿团练使;辖区从只剩下了徐州和宿州二地了。
虽平定了庞勋之乱,然朝廷对武宁镇仍颇感无力应付,不得不对武宁镇军民作出了某些让步。
朝廷采用怀柔政策来安抚武宁镇军民,希望其不再滋生事端。在王式斩银刀军后,朝廷将武宁节度降为徐州团练使,同时将其辖区进行了肢解,而庞勋之乱后朝廷惟恐武宁军民因“为支郡则粮饷不给,分隶别藩则人心未服;或旧恶相济,更成披猖”而归怨朝廷再生事端,遂于平乱次年(870年)又颁布《改徐州为感化军敕》:
“徐州地当沛野,军本骁雄,实为壮国之都,固协建侯之制。况山河素异,土俗甚殷,岂欲削卑,挫其繁盛。。。···且闻军人百姓,深耻前非,愿行旧规,却希建节。····典故具存,废兴不昧,仍更镇额,盛彼军威。冀睹封疆,就保宁谧。其徐州都团练使仍改为感化军节度、徐宿濠泗等州观察处置等使。”
感化之意即用行动影响或善意劝告,使人的思想、行为受感动而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这只是唐廷的一个美好愿望,感化二字,最终只能是个笑话。
这道敕书也仅是对武宁镇行政区划的变更,部分满足了武宁军民的要求,但对如何安抚庞勋叛卒余党之中心问题则仍无解决之道。
刺史薛崇曾要求像王和子这样有一些影响力的人走出来:徐州政府可以借款给营业者经商做小生意;徐州政府可借种子、耕牛给农民种地。徐州政府可兴休少量水利工程以带活小商户的生意。一想到平时舞刀弄枪的王和子去开个布店/米店之类的,丁会是想想就笑了。
虽制书招抚,仍未必有效,乱平后仅半年多,“徐贼余党犹相聚闾里为群盗,散居兖、郓、青、齐之间,诏徐州观察使夏侯瞳招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