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于我是极不寻常的一年,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活过,又好像根本就没活过。
过去,每当年关将至,我都会去看一看未来。因为我始终相信:“唯有先看到未来,才会有未来。”
但很可惜,这样过了很多年,也迷茫了很多年。
是不知道原因的。知道,也许就会不同?我也不确定。只不过,时间或者说生命并没有“后悔”一说:如果可以,那怎么样都是可以;如果不可以,那就是还不行。
这句话是说,如果不可以,它就不是耍小聪明,或者靠现在的自己,就能够决定的,更不是真的在未来可以再去弥补什么。
这话说着拗口,听起来也费解。
实际上,怎么说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好像一瞬间的事儿。一瞬间,生出很多的执念来,这种执念归根到底当然只有一种,却又往往是全方面的,这也就是我说的很多的执念。
就好像一瞬间长大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又好像一瞬间懂事儿了,在很多事情上就都能看到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助;还像是一瞬间明白了,说不出来也不需要说什么,自己就那样去做或不那样去做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恍如隔世。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又是这样过了多少年:还是会在每年临近结束又即将开始时,会在心底盘算或计划好来年的目标。
然后,又有多少人,完成了或还记得这一年的目标,以及始终是这样前进的。
也就是今年,很是突然,不由自主就开始各种不停地回忆,我极其想要找回某个初心,可是无论我怎般绞尽脑汁,始终都没有答案。
我历来不擅长设定具体的目标,就像很多人的祝福:发大财,顺顺利利,前程似锦。总是要这样含糊不清,好像也只有这样才更诚意又顺心。实际上,对自己更多的像是某种安慰的需要,只有这样才敢放心地去畅想,然后才好在失败后又多出许许多多的“解释”,自我辩解。倒像是,因为过于含糊不清,没能实现也就不是自己的错了。就像是你要求了一个本就无法实现的梦想,本就不切实际,而奇迹说到底还是奇迹,因稀奇而奇,因无处遍寻而迹藏。自然,也就永远都可以有借口,也永远都有留有余地。
说真的,很多时候说不上究竟对自己是大方呢宽容呢还是小气又吝啬?总是那么容易原谅自己,却又在心底默默负疚着,总在患得患失之间,又欲言又止。当然,我指的“欲言又止”说的是“对自己说的话”。想说算了吧,又想劝自己再试试看。
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又懵懵懂懂,说不上是放纵还是因为胆怯而有的放失。
就像人在失去时还可以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像在犯错时总也可以告诉自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总是可以在错过后劝导自己“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就像很多时候,我会在改变主意时,告诉自己一句话:“面对重要的事儿,允许自己改变想法,这不是不道德,而是一种智慧。”
说到底,我没有从中看到“智慧”,更多的我看到的是怯懦和执念。怯懦是对事情的承担缺乏直面的勇气,执念是人格的自卑所产生的不道德感的压迫下所做的妥协。即不愿意承认失败的结果,却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且认为是徒劳的。也就是口花花,嘴硬罢了。
这样的思想起伏,我几乎每年都要经历一番,且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结果。关键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找原因什么的。
换句话说,我好像总是这样半信半疑,像极了“墙头草”。一方面相信环境对人的塑造,另一方面又觉得人在构建环境。哪个更接近我的倾向,我就倾向于哪个,这样去判断,这样去总结,于是,我好像总是对的,却也总是什么改变也没有。
说白了,我什么也不相信: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环境。
不相信自己是环境逼的,现实叫我低头,我被现实教训,我以为这是在吸取教训;不相信环境是,环境并没有关照过我,也不曾眷恋我,偏总有人走在我前头,又像是他们身处的环境不同,于是,自然而然,我将一切归结于自己。
所以,就落得了这个下场。
这让我一时间又不禁想到《山月记》的那句话:“我深怕自己并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又译:“深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刻苦雕琢,又自信有几分才华,不甘与瓦砾为伍。”)
很是窝囊,很是憋屈,很是不甘,偏又不敢。
像极了每年制定的新计划,怕高不成低又不就,偏偏还是放不下,倒像是这样就是辜负,这样就是虚度,可结果呢?结果是真的辜负也是真的在虚度中度过。
一直没想过“为什么”,好像是刻意忽略,又好像是刻意逃避,更像是自欺欺人。
就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东西,明明自己是用不上的(不会用,不知其用途),却又莫名觉得自己是占便宜了,是捡大运了,就是不承认它也许本来就是别人不要的垃圾,而自己就是个捡垃圾的人,只会跟在人的后头。看着别人设定目标而跟着设定目标,却又在对方已经开始,甚至开始后很久,依旧浑然不觉。毕竟,目标尚未实现时;毕竟,目标并未抵达过;毕竟,那是捡来的目标;谁又知道哪一步才是关键呢?偏又不愿再跟下去了,自认为这样更是愚蠢。
殊不知,愚蠢早已暴露,一览无遗。
也是,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完成过某件事儿。不,也许还是有的。只不过在完成之后,就像完成任务式的,既没有成就感,反而更多的是未完成所带来的焦虑和压力,于是,给忽略了,给消解了,给遗忘了。
是,世上本无事嘛!本就没什么是真正多么重要的事儿,如果有,那也只是说明自己并不了解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事儿。更多的不都是自以为是吗?
世间万物各有其所,各有其安,孰重孰轻?又岂是“我以为”可以客观评价或衡量的呢?
也是在今日和长长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问题一直存在”啊!
长长说:“还有一天就元旦了,你有什么计划或者目标吗?”
然后,他分享了自己的计划,简单粗暴:搞钱。
我说:“不,不应该这样去设定目标和制定计划,它们本质是一体的,但步骤却有先后。五十万的计划如果碰上一百万的目标,多半到达不了五十万;一百万的计划碰上五十万的目标,还是不见得能做到。这背后始终不能脱离的一点是,自己的情况。”
长长默默地点燃一支烟,我看了看他,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不能脱离实际,前提得是真实的。而且,我们制定目标计划,乃至于设定理想,实际上已经在很久以前就脱离了真实的范畴。于是,可想而知,我们的失败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确立。”
我给他举了个例子:就像写东西,在还没有“作家”之前,作家是不为人知的;在有了“作家”之后,作家就更是不被理解和认识了,人们所了解的和认识的都是基于作家之后所获得的“效益”,或名或利,说白了就是对“影响力”的认识。但是,如何成为作家?如何正确认识影响力?它们在之前是什么,其中又需要经历哪些,以及有了这些东西之后又该如何取舍?
说白了就有点像我之前提的问:我说,不要想着成为作家,而应该想成为作家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写作?
是的,写作才是核心,写了才有作,作了才决定能不能吃这碗饭,吃上了这碗饭,然后吃多久或能吃多饱才能够说算不算得上是作家,然后呢?有了作家的名头,它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那就是另外的事儿了。
然而,纵观这些年的变化,这些年所制定的计划也好,所设定的目标也罢,我是否从中有所新的认识,有所新的改变,以及是否有真正的在增长自己呢?
这也是我开头说的,“好像根本就没活过”,意思是毫无长进。
每年都这样做,但实际上每年也才一次两次,可每年加起来,这事儿却就上次数了。如此之大的数量,却毫无进步,还是不知道如何去做,这不是瞎忙活又是什么呢?
这就像那句经典台词说的那般:“说你又不听,听又不懂,懂又不做,做你又做错,错又不认,认又不改,改你又不服,不服你又不说,要我怎么办?"
是故,我沉默了。
沉默背后是反思: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将在乎的事儿放在心上落实在实处,这和我们不在乎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梦想,倒像是做梦的时候想的,醒来就忘,谁还记得自己的梦呢?平日的想又算是为什么在服务呢?我是说,谁的梦,谁在想,竟然毫无差别,竟然像从未有过一般。
然后,我很自然的想到,好像很多人在新年的目标里头,也似乎从来不曾真正留心过目标。
诚然,可能大家都是在这一刻如实写下了自己认为可以实现或希望实现的目标。然而,关于时间的规划,似乎也正因为是在“年关将近”故而很自然地将期限设置为一年。实际上,却是毫无规划,毫无了解。
对于一件事要办成的成本,时间成本,技能需要,条件和环境可利用的因素等等,均是毫无概念的,乃至于对自己的水平、能力、技术、条件同样一无所知。
设定目标,制定计划,更像是为了说谈而说谈。
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啊。
为什么要说呢?如果想说就说,说又不认真想,想又不认真,说出来的是什么呢?
如果是人决定事情,那么,事情是否也应该包含人本身呢?如果是事带动人,那么事情是什么是否需要进行更深入的了解呢?可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决定?
所以,我很自然地想到:如果制定目标,除了将目标具细化之外,还应该结合自己的条件,以及设定截止时间。另外,在各个目标之间最好是有联系的,若是没有最好是有次序的。
然后,我又想到,我们之前为什么一再失败,甚至是习惯了失败,归根结底,我们好像都只是把一件事儿当成一件事儿去处理。于是,每一次都似乎必然需要重新开始。也就是说,得到了就得到了,好像与以后就没有关系了;如果没有得到呢?那还是要重新开始,又或者继续坚持,直到将所有的目标都给耽搁了……这玩意儿,可像是把生命当成永恒去理解的啊!取舍倒像是不必取舍,活着也更像是某种任务式的。
可是,你我都知道即使偶尔或有幸完成目标,然后呢?就圆满了,或者以新的欲望开始?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过,我们设定目标,或者是制定计划,好像全是全新的,全是抱着重新开始、重头来过的想法?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
我是说,我们明明不是一无所有,却还这样去想,去设定,去计划,太难了,不仅难以坚持,更是不知所错。
所以,聊到后面,我和长长说:“可能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
我们既不是由事情完全带动我们,也不完全是由我们决定事情,我们得真实,得从真实情况出发,从实际出发,然后才有所谓取舍啊!
我举例说,还是写作。关于写作,你首先得有发心,也就是说出发点是好的,经由这一点,你就开始设定主题。也就是说,在主题设定之前写作已经开始了,而一旦主题确定,接下来就是选择结构或者开始根据主题去构思内容,去找寻素材,唯有这样去做,才能够在不确定和需要取舍时去回过头来看主题的需要。而如果你压根都不喜欢或不热爱写作,更是不曾动笔,从一开始就不情不愿,且压根没想过,那么,最终没有作品或写不下去再正常不过。
我又说道:“你写了,哪怕不满意,也最起码是有东西在的,还可以改啊,可以调整啊,可以补充啊。最起码是开始了呀。”
人嘛,不能每次都告诉自己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如果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问题重重。而应该想的是,我既然开始了,那就义无反顾地顺着开始的路走下去,走到自己不能让自己后悔,接下来的路才会顺下去。
人生有太多的半途而废了,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事情本身或人本身的问题,更不是什么身不由己,而是我们早早就想好了退路。然后,我们根据有“退路”去思考,所以一遇到问题就一再回顾“退路”。
我们太依赖退路了,以至于我们始终学不会前进。
路是走出来的,如果等到很多人走出来才确定的路,那时,路可就不见得还有出路了,毕竟,当前的状态,“塞车路堵”已是常态。
就像“作家”没有出现之前,想的也不过是,我希望借助文字的力量去实现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与万千民众息息相关的,我是有责任,有有义务,有使命,我必须得写下去,然后写了,之后才是怎么写更贴近我的梦想。
“文以载道”而已!何须强调这是我的决定还是别人的,又何须在“人和事”之间进行取舍或分辨呢?
在说之时,已是在路上了,看到烟起火也不远了,先去做吧。从实践中去深入了解,去认识,去发现,去纠正,去改善,去完成它们,去走自己的路。
决定了就别频频回头,若要回头,就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别因为走的太远,而忘了为什么出发。
既然在路上,那就:“立正,向前看,齐步走!”
是的,未来从来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