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里千头万绪,却迟迟下不了笔。想起自己高三时在语文卷子上挥洒自如,一气呵成。半天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到底高中是个爱做梦的时期,自以为读了不少书。和那个沉静温和的女同桌一起吐槽高鹗续的红楼,死磕鲁迅的杂文,这时说着白落梅的文字太小家子气,转头又对张小娴谈的爱情唏嘘不已,或者一时兴起,翻遍高考优秀作文,说这个标题是杜撰了周国平的,那个引用艺术家事例的网上鸡汤文有原句……现在想起,心里头还是一股子自负和桀骜的味道。当时也并不太把高考当回事,严重的偏科使自己即使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也满不在乎,一本意林仍妥妥的摊在腿上。往雅了说我辈岂是蓬蒿人,往俗了讲就是破罐子破摔。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个月前只身来到苏州。苏州软软柔柔的天气里弥散着甜甜腻腻的相思,我突然好怀念好怀念高中的生活,尽管那或许是我最不上进的时期。但至少在那些日子里,始终眼前一样的人,手上不同的书。当时没有像其他爱看书的姑娘一样渴望最终以作家的身份自居,只是纯粹的喜欢并习惯了书的陪伴。如果一定要扯上梦想这样矫情的词,我希望能够遇上更多我喜欢的书,与它们倾情相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苏轼文集中有那么一篇《记黄鲁直语》,上头说,“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想我到此岂止三日不读书,实实一副可憎的形容了。
思忖良久才想得现在这个题目,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人因有感而动,过去的思绪和梦想,不好好看护终究会随着时间了无痕迹。长久不碰书了,想理解深入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时过境迁,苏东坡以何种心情写的句子,我一俗人无从得知。只是倏忽想到了我如今无处安放的梦想,满心恢恢。现在的我拿着手机正趁着生理课的空档码字,想到哪是哪,漫无目的,完全没了高中时不列提纲不打草稿的习惯。
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首诗:
因为一切都未曾改变,
你清楚这一点。
你到了家, 关了门,
动作一如往常,
恰似年华虚度一天又一天,
过期日历撕下一页又一页,
一切都未曾改变,
你清楚这一点。
你到了家,
进屋时你感到,
脚步声在你到达前就已,
在走廊中陌生地响起,
你开了灯,再次证明,
所有的东西都一成不变地摆在,
一年后的位置,
你洗了澡,庄重,悲伤,
像自杀一样,
你看了看书,
就像树看自己的叶,
你觉得孤独,
做人的孤独,彻底的孤独,
因为一切都未曾改变,
你清楚这一点。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我不愿诗里千篇一律的描写真的变成我今后数十年以后的生活。就像现在,日子过成一头老黄牛,抬头望向田野,低头嚼几口青草,随处拉几坨牛粪,就没了。陈忠实先生曾说,“我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从今以前。”我想,自此以后,我也该常捧书在手,找寻我即将搁浅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