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01

一段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边是壁陡的山体,一片翠绿,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杂乱地各自在山体上生长着。路的另一边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是水还是渺渺茫茫的气雾。山路并不宽,大概仅容两辆车错车而过。

我开着车窗,在拂面而来的山风中一边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边随着车内的音乐轻声哼唱着。

一个急转弯。 忽然,车前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个黑黑的东西被高高抛起,急速旋转之后,又重重地砸在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一摊腥红在慢慢地洇染……

我“啊”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左右晃了晃脑袋,眼前却仍然摆脱不了那摊可怕的腥红。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摸索着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深吸口气,眼前是一个逼仄的空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大大的有些破旧的行李箱立在角落里,孤零零的。

我这才从可怕的梦魇中醒转过来,原来我是在南方江城一间简陋的小旅馆里。自从车祸后,我已经无数次地被相似的梦境困住,看不清的迷迷朦朦的雾气,巨大的震耳欲聋的“砰砰”的巨响,还有那汩汩涌出的或是慢慢迷散开来的腥红……

昨天,我都还在曾经温暖的家里,听着老婆范家娴的絮絮叨叨:要不,你出去躲躲吧,他们天天上门这样闹,这日子还怎么过?

可,又能躲到哪儿去呢?已经把人撞成那样了,我再躲起来,不是纯粹的懦夫吗?可我又能怎么面对?家里能拿出来的钱都已经拿出来了,我的内退工资每个月都直接转到对方账上了,老婆天天在娘家躲着,在上海读大学的儿子的生活费这几个月都是他姥姥给的。家里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套小二居的房子了。

正想着,手机高亢地唱起了歌。谁呀,这么早。伸手抓过床头柜的手机,“夏阳”仿佛在手机的背后冲我微笑着。我迅速按了接听键,夏阳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进耳膜:“朱哥,起了吗?出来吃早饭了。我在你宾馆对面的早餐店等你。”

“好,我这就过去。”我一边回应着,一边快速地滑下床,冲进小卫生间胡乱抹了把脸就急急地出了门。

02

夏阳彻底把我从梦魇里拽了出来。

我本来在一家大型国有集团公司的办公室工作。办公室主任老刘还有半年就到点退休了,董事长和老刘都找我谈过了,老刘一走,主任的位置就是我的,我这个“千年老二”终于要扶正了。

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老刘还没退呢,公司不知从哪里调来个执行董事长兼总经理,全权接手了公司的管理。老董事长靠边站,以调研员的身份在公司呆着,只等一年后到点退休走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董事长的第一把火就烧到我身上了。像我这种老资历的员工,只要工龄满三十年,或者离退休年龄在5年之内的,统统可以申请内退,公司需要大量补充新鲜血液。说是申请内退,其实就是给我们这拨老家伙点面子,说得好听点,不管你申请不申请,反正都是要走的。正式到年龄退休前,公司按内退给发“退休”金,大概是在职时工资的60%,另外,根据工龄、资历、离退休的时间等,再给一笔一次性补偿资金。这样,确实有人愿意选择内退,反正不用上班,仍然可以领到60%的工资。同时,自己还可以选择另起炉灶或者找其他单位再就业,再挣一份工资。

但我不一样。我还有四年就该正式退休了,眼看着就要升正处了,就要到手的馅饼突然间就飞了,心里那个憋屈呀。离职的那天,和老刘、老陈几个类似情况的同事找了间小酒馆尽情地发泄了一通。

酒后,老刘老陈找了代驾。我一喝酒就上脸,本不喜欢喝酒,但那天,心情郁闷,也喝了一杯啤酒。我仗着离家近,喝酒也不多,就想着也就十分钟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出在这十分钟里。我的车开出停车场,驶上主路。眼看拐个弯就到家了。我打轮要右拐,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一个骑摩托的人。我的车直接把人和摩托顶翻了。摩托骑手是个送外卖的,大概骑得太快,人摔出去有二十多米远,腥红的血从他身下慢慢地渗了出来……我吓得彻底醒酒了,叫来了120,把人送到了医院。

被撞的外卖骑手一直昏迷了五六个小时,医生抢救的结果是,强烈的脑震荡外加右腿大面积淤血坏死,必须截肢。我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但骑手的康复之路遥遥无期,他的家人也并不肯就此罢休。他老婆没有工作,是个家庭妇女,女儿正上高二,全家的生活都靠骑手送外卖的收入。

我尽我所能地帮助骑手一家,毕竟我有错在先。但躺在医院的人就是个无底洞。半年多了,我用尽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骑手仍然还在医院躺着。他老婆不时带着女儿来家里,不是医院催交费了,就是家里没米下锅了,或者女儿的补习班要交钱了。到最后,我的内退工资只要一到账,下一秒就到了骑手老婆的账上了,但就这样,骑手老婆还是隔三差五地带着女儿上家里来要钱,甚至声称要住到家里不走了。老婆不堪其扰,干脆躲到了娘家,我只能免强应付了。

也许老婆范家娴说得没错,我也应该出去躲躲,这种日子就不是人过的。况且,这个家如今已经家徒四壁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应该想办法去赚点钱吧。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撞。多年的办公室杂务工作,我并无一技之长,还能干些什么呢?我胡乱地翻着通讯录,只要看起来有一线希望的,就打电话联系,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机会。

那天翻到夏阳的电话。夏阳是我去年出差到江城,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两个人挺能聊到一块去的,就加了微信,留了联系方式。当时他好像说是做贸易的,还抽时间开着车陪着我们在江城转了大半天。或许,可以找他,折腾折腾个什么买卖?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就拨通了夏阳的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端的夏阳似乎沉吟了一会,然后热情道:“老朱,朱本安?朱哥,还在北京呢,忙吧?”

我没心情和他尴聊,直接了当道:“不忙,都退了,还忙什么?现在就闲得慌,缺钱,你生意做得不错吧?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带带你朱哥?”

“什么?你都退了?记得去年还说,等你扶正了,你要提携提携我的。朱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对方显然被我的话惊到了,有点不可置信。

我只好把这半年多的情况如实地给他说了说。夏阳在电话里安慰了我一下,也说了要有什么可做的,一定会想着我。

果不其然,一个礼拜后,夏阳就打电话说,有一个大生意可以核计核计,希望我能去一趟江成,说是这个项目要能做成,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接完夏阳的电话,我眼前仿佛看见一排一排的“哒哒”地翻飞着的粉粉的蝴蝶。我好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立刻掏出手机,订了4个小时后去江城的高铁票。

收拾行李,打电话通知老婆家娴,锁好门,就去了南站。明天,骑手老婆再来家里就得吃闭门羹了。

03

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我随便在街边找了家便宜的宾馆住下,给夏阳发了个地址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我一边朝夏阳说的早餐店走去,一边猜度着夏阳所说的“大生意”会是什么呢?

见到夏阳时,他已经帮我要了一屉小笼包一碗豆腐脑。我们边吃边聊。

“朱哥,欢迎到江城来。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什么人?你说的大生意是什么?需不需要我投资?要是需要投资的话,我肯定没戏。”

“你别急嘛。知道你眼下的状况,要投资就不找你了。这个不需要投资的,就看你有没有门道了。这个项目,老方和我说了有一段时间了,我结识的人不多,一直没敢应承下来。一会,我们去见老方他们,让他给你详细说说。”

上午十点左右,夏阳带着我在一家四季酒店的咖啡厅和老方他们会面了。老方我是第一次见。夏阳介绍道:“这是做资本的老方,方可为。那位是关老师,原来是福建一个民办中学的校长。”转而向老方介绍我:“这是北京来的朱本安,一家大型国有集团的副处,资源有得是。”

我和老方、关老师一一握手,同时解释道:“已经不是什么副处了,内退了,想找点事情做做,赚点钱。刚刚听夏阳介绍,二位是玩资本的?这方面我可是外行,不知我具体能做点什么?”

老方伸手叫来了侍应生,给我们每人要了杯咖啡,这才缓缓开始道:“玩什么资本,我们也和你一样,找点赚钱的机会罢了。是这样的,我们认识真正的金主资方,手里有大量的D货,需要兑换成时下通行的现货,一个亿起步,事成后,你们现货方提成一个点。怎么样?有点吸引力吧?”

“你们现货方就是负责找到需要大量D货的有实力的企业,当然,有能力的个人也可以,比如那些需要在海外投资的,我们的D货可以直接划转到海外。”旁边的关老师补充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么大笔的资本,怎么操作?据我所知,现汇现钞都是不可能的。见我疑惑不解,夏阳解释道:“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找来有需求的现货实力方,怎么操作咱们就不用管了,咱们只是从中牵个线,操作是他们买卖双方的事。朱哥,你在北京,交往广,肯定认识一些要在海外投资的公司或者个人的,只要能成一单,到时候,我们就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提成。”

“个人,或者就是一个大型企业,不可能家里或账上趴着几个亿的资金吧?再说,人家真要是海外投资,人家自然有人家的渠道,还用得着我们牵线?”我仍是半信半疑的。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有渠道,我们这个渠道也就是他们其中的渠道之一。你放心吧,凡是海外投资的,都在千方百计地找各种渠道。”老方进一步解释道。

我犹犹豫豫地,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那我怎么能让我的现货方相信你们真的有大量的D货呢?”

“这个好办,可以当场验货的,一个亿以内的,都有现货,都是D货中心发的连号的。当然,验货必须是在我们D货方确认了现货方的资质之后。”

“那你们又怎么确认现货方的资质呢?”我仍是不很明白。

“银行的资信证明或者财务人员资金余额的现场截图,都行。”

他们说,关老师曾见证过一笔小额交易,是在某银行的贵宾室完成的。当时,关老师也是不太相信,只是陪着一个朋友去的现场,帮朋友盯着D货方的。他看着朋友的账户天文数字的变化,直后悔自己没有参与,最后只赚得区区几万的跑腿费。之后,关老师认为这是个赚大钱的方式,竟然辞去了民办中学校长的职务,长住江城,一直保持着和D货方的联系。

当然,他们不会告诉我,长住江城的关老师到底赚没赚到大钱,甚至,关老师都不知道,他那位朋友账户上的巨款一直处于冻结状态。这也是日后参与的另一个朋友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04

告别老方和关老师,夏阳一路陪我回到宾馆。路上,夏阳一直在给我打气,说,反正也不用投一分钱,先联系联系朋友看看呗,能成的话,不是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吗。万一成不了,咱也没赔什么呀,顶多就是搭进去点时间。我想想,是这个道理,反正也不用上班,时间现在有的是。

晚上,我就联系了一个深圳特区的老朋友魏生,一家著名房企的总裁助理,平时经常世界各地地跑着,见多识广。我想看看他的想法。我一说起这件事,他表示听说过有这么回事,但他没有参与过,据说是真正的D货方不好找。最后,魏生提醒我说,这事好像有一个圈子,外人不太好插进去,还是谨慎点好。

但魏生的提醒,在当时的我看来,反而只是让我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件事真实存在,应该可以试试。圈子进不去,那是因为没有人带,我们这不有老方关老师他们吗,先混进圈子再说。

第二天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夏阳。夏阳很高兴,磨拳擦掌地想要大干一场,仿佛一叠一叠的money已经摆在了眼前。我提出,至少我们应该先见到老方他们背后的真正的D货资方,才好确认这事到底能不能干。

夏阳立即联系了老方,老方答应这几天和资方协调时间。

我就在江城的这个小宾馆住了下来,等待着老方那边的消息。夏阳仍然上着班,下班了过来陪我吃顿饭,一起商量,要做的话,接下来怎么才能找到客户?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有可能的人一一列了出来,从其公司的实力,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远近,我和夏阳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最后确定了原来和我们公司业务往来比较多的上海的一家公司,他们一直想拓展海外业务,实力也非常雄厚。他们公司的具体负责人杜奇我不熟,公司的几次业务接待都是老刘负责的,但通过老刘引荐一下不是问题。

第四天,老方终于说联系上了资方负责人,约好中午十二点在昌都大饭店吃顿便饭。

我和夏阳准时到了昌都大饭店。这家饭店处于市中心的闹市区,门头宽大,深褐色的木质装饰镶嵌在米白的纹理中,显得气派非凡而又有点古香古色,俨然过去大户人家的宅院。门内,是一个幽静的小院。门口的迎宾小姐将我们迎了进去,一看,老方和关老师都在,还有两个我们没见过的男士,正一起围着欣赏院里大鱼缸里的金鱼呢。

看见我们进来,老方他们迎了过来,热情地把我们引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其中一个我们没过见的男士招呼我们坐下,说:“我这就让服务生上茶上菜,徐总早就关照过,一切早就准备好了。”说着,这位男士就出去忙活了。

餐桌上摆着一瓶泸州老窖和一瓶我看不出门道的红酒瓶,红酒已经倒在旁边的醒酒器里醒着。六套餐具。老方介绍,刚刚那位是这儿的丁主管,然后又指着另一位男士说:“这是徐总的秘书小马。”这位秘书马上接道:“徐总马上就到,各位喝红的还是白的?”

“咱们不是谈事呢吗,还喝酒?”我现在是一见到酒就发怵。

“那要不就来红的吧,大家初次见面,还是要有个仪式的。”说话的是关老师。

马秘书点头赞同,并一一给我们倒上了红酒。

我正暗自思忖,这个徐总看来就是我们要见的人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呀。这时,就听门口的服务员说:“徐总来了。”显然,徐总对这家饭店很熟。

跨进门来的徐总边走边说:“各位久等了,事情实在是太多。”徐总端起酒杯,“来来,大家认识就是缘分,先干一杯。”

我仔细观察着徐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儒雅敦厚,目光睿智,为人稳重温和,像个成功人士,但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反而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徐总很会聊天。“咱们这虽说是公务会面,但我想老方他们肯定都把程序给大家介绍清楚了,在这儿就不用再多说了。”然后,徐总看着我和夏阳,“二位虽然是新朋友,但老方介绍来的,肯定错不了。你们放心,我在这个行业做了十多年,一定尽全力支持你们。另外,我这儿有几个视频,一会让马秘书放给你们看看,都是我们交易时的真实录相。”

我插话道:“那这个视频可以分享给我们吗?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给现货方的客户看看。”

“这个肯定不行,视频是不能外传的。不过,回头客户过来了,我们可以放给他们看的。”徐总的话客气又不容置疑。

看来,这是这个圈子的规矩了,就像我们不能有徐总和马秘书的任何联系方式一样,甚至我们和老方、关老师也只能电话联系,不能使用其他社交软件。

05

见过徐总后,我和夏阳心里踏实多了,开始一心一意寻找现货客户。其间,我奔波于江城、上海、深圳之间。

上海的杜奇,有老刘的引荐,我们顺利地搭上了线。不过,杜总表示,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打消了开拓海外市场的念头。但杜总也表示,知道有这么个圈子,他会介绍其他的有需要的朋友过来。也就是说,杜奇也加入了我们这个圈子,他的人脉更广。

深圳的老朋友魏生知道我进了这个圈子,也说会介绍有需要的人过来。

趁空档期间,我也回了趟北京。那位骑手的妻子进不了我家的门,居然打听到我岳母家,弄得我岳母一家不甚其烦,我只好回去处理一下了。

我找了律师。经过繁杂的核算,我们可以一次性支付骑手一家50多万元,将这件事彻底了结,不用再管骑手是否能出院。我们东挪西借,凑够了60万元,在律师的见证下付了款签了协议。我终于不用再为这件事牵扯精力了。不过,这一次的疏忽,我这儿前前后后支付了100多万元。家底是被彻底掏空了,我只能尽力一搏了。

老婆也为此事心力交瘁。解决完家里的事,我马不停蹄地回到江城这个圈子里。临行前,我信心百倍地告诉老婆,一个月之内肯定能还清,而且会让她从此不用再为钱发愁。但我具体在做什么,还是没敢跟老婆透露。

从北京回到江城不久,上海的杜奇和深圳的魏生都传来消息说,有意向客户了。上海的是个人客户,操作的资金量不算大,深圳的则是一个大企业客户,操作的资金量大。我和夏阳决定,先做资金量小一些的试试手。

06

上海的这个个人客户,要在海外置办产业,大概要操作一个亿。夏阳请了假,专程开车带着我去了趟上海,核实客户的意向、资质。这位客户姓王,人称王老板,老婆和儿子已经在国外生活多年,想给儿子在国外置办些产业,一直在寻找可靠的资金途径。王老板表示,验资没有问题,但得一周以后,有些资金目前还没有到账。

我们和王老板约定好一周后的某日验资,就直接回了江城。正好利用这一周的时间,我们和老方他们接洽,谈细节,签佣金协议,商定具体看货操作事宜。

商讨细节时,徐总没有出面,而是只派了马秘书出面,地点仍然选在昌都大饭店。也是这次商洽,才知道这个饭店原来就是徐总的。签佣金协议时,因为金额比较大,马秘书提醒我们,尽量多地利用亲朋好友的账户。我们也才知道,原来关老师那个朋友的大笔资金一直被冻结之事。

我把家里所有人的账号都写上了,老婆孩子,岳父岳母,还有我在老家的兄弟姐妹。夏阳也差不多。佣金协议上一整页列的都是我们这些账号,每个账号后都注明了百分比,好像money就躺在那里,触手可及。我和夏阳都非常兴奋。

我当晚就在微信上和老婆计划着这笔巨款的分配使用,甚至连晚上的梦境都是我和老婆用行李箱拉着money,一个银行一个银行地转场,最后在一堆堆的沉甸甸金灿灿中笑醒了……

我们约定的是D货方验明现货方的资质后,当天就去往上海附近的另一座城市D货在某银行的库房交易。交易前,现货方要交付5万元人民币的定金。

那天,我、夏阳、老方、关老师、马秘书都在昌都大饭店等着,只等上海的王老板传真过来银行当天的验资证明,就立刻分头前往D货方的库房。王老板由上海的杜奇陪同前往。

看到验资证明传真后,我和老方一辆车,夏阳则拉着关老师、马秘书。不到两小时,我们就到了D货方库房所在地,徐总安排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会客厅了。但杜奇和王老板却迟迟未到。

两位工作人员提议,让我和夏阳先交5万定金,里边的工作人员好做好准备工作,等王老板一到就可以开始交易了。我和夏阳交换了个眼色,觉得先交也无妨,反正交易马上就要进行。

交完定金,我联系杜奇。杜奇说,已经出门,大概半小时到。但大概一刻钟后,我接到杜奇来电,说王老板突然有急事,必须挪用账上资金,所以今天过不去了。

我有些懵,急切地朝杜奇嚷嚷着:“那就有多少先交易多少呀,过来再说。”可一点效果没有,杜奇表示,他无能为力,王老板已经下车消失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们赶紧找老方他们协调退定金一事。库房负责接待我们的那两个工作人员表示,定金退不了,因为已经分发给下面所有的操作人员了,包括海外的。不过,他们又表示,交易三天内进行都可以,不用再另付定金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赖,也只能这样了。

我和夏阳回到江城,一边不断地联系杜奇,让他尽量催促王老板三天内交易,一边又紧急联系深圳魏生这边,看看深圳这边能不能在三天内补上这个缺。可三天内,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杜奇那边的王老板像人间蒸发,再也没了踪迹。深圳这边呢,一开始是说等资质证明,到了第三天,干脆说他们要求必须在深圳交易。

第四天,我和夏阳找到老方他们,再次要求他们协调退回定金。老方带着我们找到马秘书。通过马秘书,传来徐总最后的回话,定金已使用,无法退回。也就是说,这三天内已经有人交易了一笔,那定金是操作人员应得的,没有退还一说。当然,是谁交易的,并没有人告诉我们。徐总只是传话说,下次有机会请我们吃饭。

我和夏阳只好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果然,这圈里水太深!我和夏阳扔进去的钱虽然不多,我三万夏阳二万,但我们的信心严重受挫。

我回了北京的家。老婆范家娴没有见到一分钱,反而留下了一屁股的债,气得都不理我了。在她面前,我什么都不敢说,仍只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把钱赚回来,还掉那些债务的。我心里想的是,休整些时日,从头再来,不信我这么努力,上天就不肯给我个机会。

我找一朋友吐槽诉苦。朋友得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倒腾这事,正色告诫我,赶快收手,这本就不是我们普罗大众能做得了的。我仍是心有不甘,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说,还贴进去好几万块,扬言一定要弄清楚里面的道道。朋友闻言,不停地摇头,说我弄不清楚的,这里面的道行深着呢,已经有人为此都进去了。最后,这位朋友劝我,你就认了吧,就当自己做了场梦。

唉,忙忙碌碌,到头来终究仍只是一场梦!或许,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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