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202年)正月,曹操率军驻在谯县(今安徽亳州市),下令说:“我举义旗,招兵马,是为了铲除天下暴乱。可是,我的乡人都要死光了。我在境内走了一天,没有看见一个熟识之人,这种情形真叫我悲伤。自从我起兵以来,将士们凡是牺牲了没有后代的,让他的亲戚过继作为他的后嗣,官府分给他们田地,配给耕牛,设置学校,派专人教育他们,给他们修建宗庙,使他们能够祭祀自己的祖先。如果魂魄有灵,我死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又进驻浚仪(今河南开封市),挖掘睢阳渠,疏通浚仪至睢阳(今河南商丘市南)一段的汴渠,以利运输。
曹操派使者用太牢的规格,以牛、羊、猪三牲的祭品去祭祀已故太尉桥玄。
随后,曹军前进到官渡,对袁绍虎视眈眈。
五月,袁绍因官渡、仓亭之败,羞愧愤恨,发病吐血去世。
袁绍有三个儿子,即长子袁谭,字显思(一说显恩,或显忠),青州刺史;二子袁熙,字显奕,幽州刺史;三子袁尚,字显甫。
袁绍后妻刘氏偏爱袁尚,经常在他面前称赞袁尚,加之袁尚相貌英俊,袁绍就有了想让袁尚作为继承人的打算,但没有明说。
为了给袁尚铺平道路,他把长子袁谭过继给自己已死去的哥哥袁基,让他离开邺城,去担任青州刺史。
两汉时代,如果膝下无子,过继兄弟的儿子继承家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如师马昭就将二儿子司马攸过继给哥哥司马师,将儿子司马机过继给六弟司马京。
但将嫡长子过继,却从未有过先例。
袁绍的这一行为,意图太明显了。
沮援劝阻袁绍,说:“俗话说得好,一万个人追逐一只野兔,一旦有人捉到后,其他人即使贪心,也会全停下来,这是因为确定了所有权。袁谭是你的长子,应当做继承人,而你却把他排斥在外,灾祸将由此开始。”
袁绍辩解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儿子们各自主持一州的事务,考察考察他们的能力而已。”
于是,他又委派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
逢纪、审配一向被袁谭所忌恨,辛评、郭图则拥护袁谭,与逢纪、审配二人有矛盾。
袁绍死后,众人都认为袁谭是长子,打算拥立他继承袁绍。
审配等人担心袁谭掌权后,会遭到辛评等人的报复,就假传袁绍的遗命,尊奉袁尚做了继承人。
袁谭自青州赶来奔丧,没有接替到父亲的职位,就自称车骑将军,驻军黎阳(今河南浚县东)。
袁尚拨给袁谭很少一部分兵力,而且让逢纪去跟随他,加强监督。
袁谭请求再增加些兵力,审配等人商议后,予以拒绝。
袁谭大怒,杀死逢纪。
九月,曹操渡过黄河,进攻袁谭。
袁谭向袁尚求救。
袁尚害怕袁谭得到救兵后留为己用,便留下审配守邺城,亲自率军去救,与曹操对抗。
两军交战数次,袁谭、袁尚连战连败,只好退守营寨。
与此同时,袁尚派他所委任的河东太守郭援(钟繇之甥),与并州刺史高干、匈奴南单于呼厨泉一起进攻河东郡,以牵制曹军。
又派使者到关中去,与马腾等人取得联系,商议共同起兵。
马腾等人都暗中答应。
郭援率军进攻,所过之处,攻城掠县,势如破竹。
但在河东郡绛邑县(今山西曲沃县西南),他们遭到了县令贾逵的殊死抵抗。
贾逵(174~228年),本名贾衢,字梁道,河东襄陵(今山西临汾县)人。
贾逵少孤家贫,甚至冬天连条棉裤也没有,有一次在妻兄柳孚家借宿,还是穿着柳孚的裤子才得以离开。
尽管如此,他从小立志从军,喜欢玩军事游戏。
他的祖父见了,大为惊奇,对他说:“你长大后肯定成为将军。”向他口授了几万言的兵法。
后来,贾逵先在河东郡担任郡吏,后迁绛邑县令。
郭援猛攻不止,贾逵势单力孤,眼看城将陷落,城中父老为了避免城破后遭到屠城,打算开城投降,但事先与郭援约定:“不杀害贾逵,我们就投降。”
郭援答应了。
他早闻贾逵盛名,想让他做自己的将领,就用武力相胁迫,贾逵毫不畏惧。
左右的人强拉贾逵的衣服,让他叩头。
贾逵厉声呵斥,义正辞严地说:“我只听说郡守王府君(东汉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王邑),却不知道足下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天下哪有国家官员向贼人叩头的道理呢?”
郭援恼羞成怒,下令杀死贾逵。
有人伏在贾逵身上,以死保护。
全县官民听说要杀死贾逵,都登上城墙,高声喊道:“如果背弃誓言,杀害我们的好长官,宁可大家一起拼死!”
郭援不敢杀害贾逵,就把他押到壶关(今山西长治市壶关县),关在地窖里,用车轮盖住窖口。
贾逵对看守们说:“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个英雄好汉敢来动手,要让义士死在地窖里吗?”
有个看守敬佩贾逵的气节,就在夜里偷偷把他救出来,打开刑具,放他逃走。
贾逵再三相问,那人都没有讲出自己的姓名。
郭援被打败后,贾逵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人叫祝公道。
后来,祝公道因连坐要被斩首,贾逵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相救,只好亲自为他服丧。
在绛邑保卫战之前,贾逵经过皮氏(今山西河津市)时,看到这里地形险要,曾说:“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谁先占领这里谁就会获胜。”
当绛邑快要失守时,贾逵派人偷偷地把印绶送还郡里,告知郡守赶紧占据皮氏城。
郭援攻下绛邑后,准备继续进兵。
贾逵担心他先占领皮氏,就用计迷惑郭援的谋士祝奥,拖延郭援停留了七日。
郡守听从了贾逵的意见,抢先占领皮氏城,总算免遭全郡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