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花开的秘密

“樱桃花开了。”妹妹在一家人的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后面的好长时间,没有人跟一个消息。

“樱桃花开了。”我喃喃自语,心头一紧。

樱桃花开了,可今年最先告知我们这一消息的人变了。

透过怒放的的樱桃花,我看到的是母亲那张慈祥的笑脸。

每年的阳春三月,樱桃花开的时节,都是母亲打电话告诉我们:“樱桃花开了。”

母亲不会用手机,她总是让父亲打开视频,让我们看开得最旺的樱桃花。每一棵树,每一朵花,她都如数家珍。絮叨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将成熟的樱桃留到五一,等我们放假回去吃。

去年的三月,还和母亲一起在视频里欣赏樱桃花;五月,还回去和母亲品尝樱桃的香甜。

今年,樱桃花又开了。母亲,你在哪里?

从小我们姊妹几个都喜欢吃樱桃,在换房子的时候,母亲特意挑选了一楼,带院子的。

母亲种了两棵樱桃树。

从此,每一年三月份的樱桃花开,五一过后我们把樱桃吃完的这段日子,就成了母亲最忙的岁月,也成了她最开心的日子。

在樱桃花开的时节,每一个周日的上午,她都会雷打不动的让父亲给我们视频。哪一枝头的花开的最早,哪一棵树上的花先落,哪一根树枝结出了青青的小果子,我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四月,樱桃灌浆了……

小鸟来了,它们每天都在和母亲斗智斗勇。她想尽一切办法把小鸟赶走,甚至把家里所有红色的抹布,让弟弟系在树的枝条上,美名其曰吓唬小鸟。

樱桃由黄变红了……

每次聊天,父亲总是说,母亲又在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坐在樱桃树下呢。我们看着她如临大敌般地坐在樱桃树下,只要有小鸟停留,她就连吆喝带着敲树枝,直到把小鸟赶走。

偶尔也会有小朋友去偷偷地摘樱桃吃,母亲看见了,总会告诉他们:“你们吃可以,但不要折树枝啊,树枝折断了,明年就没得吃了。”

五月,大部队回家了。

此刻,她就像一个高兴的孩子,拿着箩筐把我们带到樱桃树下,告诉我们哪棵树上结的樱桃好吃,有哪几个大的躲在了樱桃树枝的后面,不容易被发现。那笑容中分明看到得胜的骄傲,到现在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今年的我们,只能看到满树花开……

母亲从住院到离开我们,只经过了83天。

速度之快,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

医生告诉我们,母亲从医学上来说已经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从换肾到现在将近20年,她所有的身体上的机能、器官都已经用尽了全力。活着只会让她更痛苦。

前段时间看了《活好》这本书,日野原先生说:“从我妻子离世以后,陆续又有一些亲朋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但因为我常常忆起他们的音容笑貌,所以感觉他们在我的记忆深处似乎比在世的时候更鲜活,这让我明白原来人死亡后并不会烟消云散,并不会从我们的生命中彻底消失。相反,通过时时追忆,他们可以更为深刻的方式印记在我们的生命里,就比如现在我觉得妻子从未离开,这种在一起的感觉在她离世后更加强烈。”

看完这本书以后,打开了一直压在我心头的那把锁。是的,母亲并没有走,她只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存在,她住在了我们家每个人的心里。

泪,已朦胧了我的双眼。“啪嗒”,一滴眼泪落在照片上,蓦地,那粉色的樱桃花花瓣晕染开来,放大……

那一定是母亲,是母亲来告诉我,樱桃花开了。五月,回家吃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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