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昊天，铁朋和大力从厂外回来，远远的就看见办公室外，处长让小田从走廊的窗户往下跳。小田跳下来后，他又蹲下看小田落地的地方，内勤王双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俩。昊天他们觉得很奇怪，直接走过去看个究竟。还没到跟前，处长已经站起来了，对身边的王双笑着说：“怎么了？有点奇怪是吧，等案件破了，给你记一功。”王双听了处长的话，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处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正想问问，昊天他们走过来了。处长说：“回来的正好，有重大的发现，咱们商量商量。”随即领着众人回办公室。
保卫科里，结实听到走廊有声音，开门看看是李子轩同众人回来了，便同猛子一起跟过来。
进到办公室，结实对李子轩说：“处长，那三个人审查……”李子轩打断了他的话：“你先等等，我同大家说一个重大发现，大家一起分析分析。”昊天问道：“处长，你说的是足迹？”李子轩：“对，就是足迹。小田，去招呼小刘把现场拓的鞋印拿过来。”小田：“好的!”随即出去了。
李子轩对结实说：“你说吧，什么情况？”结实：“我们对王二等三人进行了询问，他们三人对盗窃装卸车间的铜瓦供认不讳，并卖掉得脏款一百余元，分赃后，又连续两天去了饭店喝酒消费。金库被盗那天晚上，他们的行踪已经证实，没有做案的可能，除了盗窃装卸车间的铜瓦以外，还破获了矿山失窃的案件，现在正在取证之中…”
门开了，小田和技术员走进来，打断了结实的汇报。李子轩：“结实，不是涉及金库案子的情况，咱们等等再说。小刘，把现场拓的鞋印拿过来。”技术员把鞋印的拓模送到李子轩桌子上，同时说道：“处长，饭店职工的指纹，同现场遗留下的嫌疑人的指纹基本上比对完了，可以肯定的说，不是内部职工的。”李子轩：“不是就对了，要是能肯定内部人员做案，我们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说着他拿起两个鞋印拓模又看了看。接着说：“刚才在办公室外，看见王双擦走廊上的玻璃，她为了省劲没有走门，而是扶着窗扇跳下来。这个动作提醒了我，让小田反复跳了几次，看到地上的足迹，觉得在分析现场足迹时有点草率了。你们看，这两只鞋印的拓模说明了一个问题。如果是正常人，从窗台上跳下来，人的本能驱使要保持平衡不跌倒，两只脚会同时着力，那么两只脚印迹的力量是平均的，留下来的鞋印也应该是完整的，而现场留下的足迹是一只完整，另一个却是大半个前掌。从鞋底纹看，完整的这只，磨损的比较平均，印迹较深。大半个前掌这只，脚掌部分印迹较浅，磨损的比较历害，这说明了什么呀？…”昊天：“此人是个瘸子。”李子轩：“对，看来你去中国警察学院进修，没白学呀!”昊天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子轩说：“足迹告诉我们，此人不仅是个瘸子，而且是左腿跛脚。”韩大牙站在处长身边插了一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结实打趣的说：“得了吧，你怎么早不说呢。还英雄所见略同，事后诸葛亮，开始干啥去了。”大力说：“咱俩辖区的瘸子还真有十个八个的。我刚才想想，符合身高，年龄而且是左脚瘸的有三个人。”铁朋说：“饭店职工反映还真有这么个人，而且案发前还到过饭店，不过没有在饭店就餐，只是买了点熟食，其间还去了一趟卫生间。”李子轩：“怎么肯定说去了卫生间，”铁朋说：“当时赵阿姨要下班了，也去卫生间。可是卫生间里面插着门，等了好一会，那个人才从里面出了，两个人走了个对面。”昊天：“昨天你怎么没说呢？”铁朋：“昨天重点注意有前科劣迹的，另外考虑他是个残疾人，就没有纳入视线。”猛子问李子轩：“处长，那就赶快把他弄起来吧，审审不就清楚了吗。”结实：“证据呢，审夹生了怎么办？”
李子轩：“大案件更需要慎重一点，像对待小混混那样的手段不行。昊天，结实和大力，你们各带一组，对刚才张大力说的这三个重点人核查取证，争取尽快拿到证据。铁朋再去饭店，重点问询，查实嫌疑人到饭店的时间，是否还发现有异常情况。”众人答道：“是！”随后各自去了。
看到众人走后，韩大牙对李子轩说：“处长，我想起来了。当年基建科互助金被盗的案件，这个人也在，当时他刚上班不久，职工都去卸材料的时候，谁也没注意他在干什么，因为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孩子。事发之后，也没人怀疑过他。”李子轩：“你说的是谁？”韩大牙：“瘸子宁呀!”李子轩没置可否，只是平静的说：“你把当时发案前后的情况再回忆回忆，捋一捋头绪。”韩大牙：“好的，我写个情况给你。”
（八）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几天来，全体民警昼夜奋战，案件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公安处长室里的灯光整夜未熄，案件侦破的各条线索正在汇集，最后的疑点都落在了瘸子宁的头上。
李子轩伏案翻阅询问笔录和证言，不时的问着各组的工作情况。张大力则在旁边整理着材料，准备合卷。
李子轩：“小田，去看看技术员小刘的指纹和鞋印的鉴定结果出来没有。”“好的，马上去。”小田答应着去了技术室。韩大牙问结实：“瘸子宁的指纹和鞋印连夜都弄到了，谁干的？”结实：“昊天和大力。”韩大牙看着昊天问道：“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快？”昊天笑道：“哎呦，老干探今天谦虚了，不耻下问!呵呵…”张大力：“这点小事还至于用手段？一顿羊肉串，两瓶啤酒，你想要多少指纹，随便选。”韩大牙：“那鞋印呢，总不能喝酒脱鞋吧。”张大力看着韩大牙：“喝酒脱鞋也可以，看你让他怎么脱了”“怎么脱呀？”张大力：“喝完酒，去洗浴，总不能穿鞋进澡堂子吧。哎，我说老韩，你这是考我们俩呀，还是对取证有怀疑呀？”韩大牙：“真没有别的意思，看来我真是落伍了，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呀…”
小田和技术员小刘进到处长室，打断了韩大牙没有说完的话。小刘说：“处长，拿到指纹和鞋印后，我直接去市局请技术科的郭老师帮忙鉴定。刚才来电话，瘸子宁的左手拇指指纹同现场遗留指纹吻合，鞋印也同现场遗留的足迹相符，鞋底纹磨损一致，可以肯定瘸子宁是犯罪嫌疑人。”听完技术员小刘的汇报，在场的民警都长出了一口气，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
阴雨初霁，朝霞满天，公安处的民警们终于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子轩转身打开身后的窗户，小田顺手关闭了室内的灯光。李子轩看看公安处的七梁八柱都在，坐下来对大家说：“也不用等上班了，把今天的任务说说，昊天领人去找瘸子宁，带人回来到审训室，交给值班民警看管，先不用动他，晾他半天再说。结实带人拿上搜查证，去找居委会配合，搜查嫌疑人的做案工具和脏款。小刘去取物证结果鉴定。大力准备合卷…”韩大牙看着各科主要民警都有了任务，急切的举起手说：“处长，我…”李子轩：“别急，由你主审瘸子宁，助手是小万，散会后我和你具体商量怎么办。”
众人听完李子轩的工作安排，分头去了。
待大家都走了，小田来到了处长办公室，他笑着问李子轩：“处长，咱们年富力强的精兵强将有这么多，为啥让老韩主审瘸子宁？大家可都有点不解。”李子轩笑了：“是你不理解吧。”小田：“不光是我，还有昊天他们。”李子轩说：“让老韩主审主要是有三点优势，一是老同志比较稳当。这个案子不同于治安案件，需要慢火细攻。二是当年基建科互助金案件他亲历过，如果我的推断不出错，嫌疑人也是瘸子宁。由他审对瘸子宁有压力，他不好狡辩。三是要发挥老同志的积极性吗，让年轻民警学点经验，况且这个案件铁证如山，谁来审都不会有麻烦。我相信他会把这个案件审理得明明白白的。”小田说：“处长我明白了，用人之道变化万千，归结一点，用人不疑是关键。”
审训室窗帘紧闭，灯光下瘸子宁焦燥不安的坐在被审的凳子上，身后站着两个威严的民警。门开了，小万拿着卷宗紧随着老韩走了进来，还未等他们坐下，瘸子宁急切的站起来说道：“韩大叔，饭店的金库不是我撬的，韩大叔…”身后的民警走过去，“坐下！”把他按在凳子上。韩大牙没说话，小万从卷宗里拿出传唤证走到瘸子宁前：“来，看看，然后签个名名字。”瘸子宁抖动的手接过传唤证，拿起笔不想签名，哭唧唧的说：“韩大叔，真的，我没有撬饭店的金库…”老韩不动声色冷冷的说：“我问你金库的事了吗!谁告诉你金库被撬了？”瘸子宁：“不是金库呀!我以为是撬金库的事呢。那，那你们找我干啥？”韩大牙：“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故事！啥故事？”韩大牙说：“六七年前，工厂的基建科搬到厂大门外，在围墙边上果树园里盖了个简易的办公室。那个时候，有个孩子刚进基建科上班。办公室房间小凳子少，工人多没地方坐，每次进屋子里他都靠在后窗边上站着。为了疏通空气，经常开后窗，时间长了，他发现窗户上的插销很松，关窗时不用插，插销自己就能掉到插孔里。有一天，班组开资，工会小组收了互助金，劳资员把钱装在信封锁在了抽屉里，大家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人在偷偷的打主意。趁着全班人都出去卸材料，他把后窗上的那个插销偷偷的拨出来，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卸材料。途中他悄悄的溜到进了果园，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了后窗，跳进了办公室里。他躺在劳资员的办公桌下，用他的小细胳膊从办公桌同抽屉的夹缝中，偷走了那个装钱的信封。紧接着跳出了后窗，稍加用力关上的窗户，那个窗上的插销又落进了插孔里面。窗户插上了，门也锁着，钱丢了。”听着韩大牙说着故事，瘸子宁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头上也冒出了汗渍。韩大牙看在眼里，心中想到处长这招还真好用。这小子心虚了，他出奇不意的问瘸子宁：“你说这钱谁偷的。”瘸子宁一激灵：“是呀，谁偷的？”韩大牙一拍桌子：“你，瘸子宁。”“我，我没偷…”韩大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天衣无缝，可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瘸子宁此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立刻软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就是百多块钱吗，我退赔还不行吗？”韩大牙：“退赔，你恶习不改，故技重演，用同样的手法撬了饭店的金库。”瘸子宁开始耍赖皮：“饭店金库不是我撬的，你们有啥证据？”小万插了一句：“证据，金库上有你的指纹怎么解释！”瘸子宁：“指纹？不可能，我带着手套呢。”说完他自觉得失言了，马上辩解道：“我说的意思是…”韩大牙拿着一支线手套给他看，说道：“这手套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是带着手套做的案，可是百密一疏，你左手的手套拇指是坏的，露出了手指头，留下了指纹，你还有什么不承认的？”小万说：“告诉你，你不说，凭证据也能给你定罪。跟你谈，是给你个机会，让你有个好态度，争取宽大处理！”瘸子宁彻底的垮了，他央求道：“韩大叔!我说，我全说，求求你，千万别把我送进去…”
案件破获了，瘸子宁交待的做案过程，同李子轩的现场分析和推理相差无几。
“噹，噹噹…”小田和结实走进处长办公室。结实说：“处长，你看全处上下昼夜忙碌了几天了，案件也破了，今天是不是让大家歇歇了？”李子轩笑着说道：“行呀，恐怕不止是歇歇吧，工会主席和秘书科长一起来，还有别的目的吧。”小田笑着说：“大家的意思，庆贺庆贺…”李子轩笑道：“巧立名目，你安排吧。”结实高兴了，推开处长办公室的门，对外面说：“兄弟们，处长今晚安排，52度牡丹江大曲，每人一瓶，谁弄不进去，谁熊货…”“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