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可能还在上托儿所,也可能刚上小学。
我家附近有一所很大的医院,去上学(托儿所)的路上都要从医院旁边经过。有一段时间修路,马路边挖了很深的一条沟,被遗弃的小婴儿就躺在沟底。我和同院的几个孩子一起去看热闹,小小的一只,裹着类似旧床单的东西,眼睛闭着,脸上身上沾着土,像个破旧的布娃娃。
同院的大人把我们撵走了,说这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那条沟似乎挖了很长时间,后来又几到过几次被遗弃的婴儿,有一次的婴儿还活着,有微弱的哭声。后来听隔壁阿姨说,是个挺好看的小女孩,刚出生不久,她都动心想捡回来自己养着,可是已经有四个孩子的她终究没有余力再给家里添一张嘴。
不知道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70年代中期,大人们似乎也不把被丢弃的孩子当回事儿,见到了不过叹息一声,那个年代的农民除去衣食之外没多少积蓄,没有多余的钱给小孩子看病,甚至没有多余的粮钱养一个多余的孩子。
对于像我们那种四五岁的小孩子来说,文革尚未结束的年代,生活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小小的死亡看过也就算了。
也有庞大的,席卷每个人的死亡。从时间上推算,我应该还在托儿所。为了悼念一个大人物的去世,老师要求每个小朋友第二天都要带一朵小白花去上学,我还记得上学路上,和两个同行的小伙伴比较各自带的小白花,我妈手巧,还剪出了几层花瓣,拿出来很让其他小朋友羡慕。
死亡做为生活的一部分,以几桢旧照片的方式存放在记忆中,就这样很轻易地被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