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道选择题:《郑风·女曰鸡鸣》中夫妇以对话联句体,叙述两人欢乐和睦的新婚家庭生活,诗中有女词、男词、旁白。下列哪一选项是女词( )。A.女曰鸡鸣,士曰昧旦。B.子兴视夜,明星有烂。C.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D.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突然想对这首诗的解读谈谈自己的看法。
《女曰鸡鸣》是一首形式独特的诗歌,从古至今在解读上都存在一定的分歧,这些分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1、主旨2、哪些是丈夫的语言,哪些是妻子的语言3、杂佩到底是丈夫送给妻子的还是妻子送给丈夫的。我只想谈谈我个人对其后二点的看法。
首先看一下诗歌及其翻译: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女说:公鸡已鸣唱。男说: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启明星已在闪光。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知你对我真关怀呀,送你杂佩答你爱呀。知你对我体贴细呀,送你杂佩表谢意呀。知你爱我是真情呀,送你杂佩表同心呀。(摘自古诗文网)
再列举历代几个名家的观点:宋代王质认为,这首诗歌里“昧旦”二字和“子兴视夜,明星有烂”二句为男子所言,其余的诗句都是妻子说的话,也就是杂佩是妻子送给丈夫的;宋代朱熹认为,这首诗中男子只说了“昧旦”二字,其余诗句全是妻子说的话,在第三章中,朱熹也认为是妻子把杂佩送给了丈夫。 当代学者钱钟书也认为“子兴视夜,明星有烂”二句为男子所言。全诗三章,每章六句。
我整理了一下,争议最小的是对第二章的解读,基本都认为是女子所言,但是明末清初的张尔歧认为“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两句,是诗歌的作者在诗中的叙述旁白;关于第三章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第三章是女子对男子所言,也就是杂佩是女子送给男子的,一种认为这章是男子对女子所言,即杂佩是丈夫送给妻子的。争议最大的当属第一章的最后四句。有人认为后四句均为女子所言;有人认为3、4句是女子所言,5、6句为男子所言;也有人认为3、4句是男子所言,5、6句为女子所言;还有人认为3、4句是男子所言,第5句诗女子所言,第6句又是男子所言。不得不说,无论哪种观点,按照前文的翻译带入进去都是符合情境的,但是情味就完全不同了。
我斗胆按照我的理解把第二章改写成现代文:一夜将尽,妻子醒来,推推丈夫,鸡叫了。丈夫睡眼惺忪,搂了搂妻子,天还没亮呢?妻子娇嗔道,你起来看看,启明星多亮啊!丈夫眼神明澈,睡意顿失,对,正是鸟儿起飞的时候,我要赶紧去打猎。
你一定发现了,我是把第一章按照对答体进行改写的。为什么呢?诗歌展现出的氛围是和谐、温馨、甜蜜的,这美好就在于丈夫其实本身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他热爱劳作,精于劳作,不需要靠妻子来督促自己外出工作,之所以说天未亮,多半只是故作矫情,故意作一下,索取一点温存。如果丈夫连起个床,都要妻子先提醒天亮,然后再用事实陈述确实天亮了,再用道理告诉丈夫这时候是打猎的好时机,应该起床,我们还会觉得美好吗?我想想都觉得累。如果你天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你老公起床上班,你什么感受?推而广之,你再三督促你妻子整理好房间,别弄得到处乱糟糟的,心里怎么想?别说叫夫妻了,这样叫孩子起床你都要抓狂。何况,叫醒的丈夫要么还没起床,要么起床了,还有起床气,你还得鼓舞他,宽慰他,哄他:等你打好猎物,我给你烹饪做菜,还给你备上好酒,陪你畅饮,多恩爱啊。这样的家庭生活偶尔可以,长期以往,任谁都得崩溃的吧!除非你像懒惰的汉兹一样,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懒的特莉娜,才能一起堕落,相安无事。看看,如果把后四句都理解成女子的话,不仅毫无美感,甚至和睦也只会是一种假象,平静下暗流涌动。可我那样处理,第二章就不再是一个妻子用美味晚餐作为奖励,诱惑哄劝懒惰赖床的丈夫出去谋生,转而变成妻子深情款款地告白。然后丈夫深深感到妻子对自己的“来之”、“顺之”与“好之”,便解下杂佩“赠之”、“问之”与“报之”。这样,才符合人性,没有一个人愿意一直去管理督促另外一个人,两个同频的人才能相处融洽,不乏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