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馥遥如言依附于剑成为了器灵,只是因为还不稳定,尚需带回家族进行进一步的炼化。
阿库里还没有醒来,强行把他身体里别的灵魂剥离出来,自然也会带给他影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琉璃走在前面,身后的四个魂偶各抱着阿库里的一条四肢,架着他走出去。
一行人刚刚走出密境,这里便像死于这里的所有生命一样,化作飞灰,消散在半空中。留下了满地的枯骨,有人的,有动物的。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必须得尽快回到家族中处理事务,自己这次因为消息来的紧急不告而别,爷爷肯定是要发火,回去难免要受罚......
就在琉璃想事情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他扭头去看,只见佩娅呆滞地望着成堆的枯骨,一边指着密境的旧址,一边指着扛着阿库里的四个魂偶,一边又看了一眼光裸的阿库里,最后还是望着琉璃。神情呆滞,张大了嘴巴,显然是信息量太大把她脑子给冲昏了
“......”
完全把她给忘了.......
琉璃只得先搪塞她,让她把衣服交出来,琉璃给阿库里套上了厚重的衣服,确定他不会着凉了,再把自己的衣服穿好,遂又催促佩娅带他们回到出发的地方。
“就、就只有阿库里认得路啊!”佩娅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们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琉璃实在不愿意多跟她讲,主要是讲了她也听不懂,当务之急还是要叫醒阿库里。
琉璃蹲下身子,准备催动秘术温养一下阿库里的身子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却在伸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晕倒在了阿库里的身上。
佩娅傻眼了。
这可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远在周酉上京的城郊,姬家主宅的正厅,姬子明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次的事情真就那么紧急?琉璃就这样不告而别实在是太过反常,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孙儿为人处世向来老道稳重,自己也对他信任有加,这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不如说他根本不知道孙儿此次离家去干什么去了。
他叫来了下人,吩咐了几句,下人们立刻冲出家门,去了后院的一处偏屋,偏屋里有一些鸟架,其余的也就是鸟儿饮水吃食的碗具,和一个柔软精致的垫子,这里显然每天都有专人打扰,干净明亮。偏屋的的角落,一只黑色的大鸟正在磨自己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在墙砖上认真的磨,时不时还抬起来看看,觉得不满意还不开心地咂咂嘴。
那个下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谄媚的语气叫道
“鹰爷?”
那黑鸟转过身来,那绝对不是什么鹰,这鸟就是个怪异的黑鸟,五官别说像鹰那样威严,不如说耷拉的眼皮还有点儿猥琐,被叫做鹰爷的大鸟怪叫了一声,抬起下巴拿鼻孔对着那个下人,像是叫他继续说一样。
“家主说了,”下人怯生生地斟酌着用词,讨好地递了一碗烂熟的红烧肉,又道:“劳烦您去一趟,请一下您家主子,家主有事想要商议。”
鹰爷见了红烧肉,眼睛顿时亮了,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叼起碗缘,抬起来就吞。
也没有多少时间,吃一大碗肉就像喝水一样,咕嘟咕嘟几声,碗就见底了,连汤汁都没留下。鹰爷吃饱了,自然就得干活,它展翅呼啦了几下,确定自己依旧是那么的帅气威武,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展开翅膀。
这怪异的大鸟展翅竟足有三米宽,扇起了地面的烟尘,当真有几分神奇。
飞的也快,转眼便只剩下天空上黑色的小点了。
琉璃醒来时已经在温暖舒服的毡房里了,身上裹了很多被子,上面还有一层特别厚重的毛裘,压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了,四个魂偶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好、好热!
琉璃出了一身的汗,他费力地挣扎出了厚重的被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他正想将其脱掉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彪悍大喊。
“你!你别动!”
琉璃被吓了一跳,当然也住了手,扭头去看门口,一个陀弥族的妇女看着他,表情夸张地大声喊道:“姐妹们!中州来的娃娃醒啦!”
?????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琉璃已经被鱼贯而入的女人们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些健壮的女人一进门就把他的衣服给拽住了,眼看就要给扒下来了!
“等等!等等!”琉璃死命拽住衣领,脸涨得通红,他会说陀弥话,但是不是很标准,眼下一时情急还是喊出来了:“你们要做什么!别拽!”
“你这小女娃,不识好歹!”一个妇女松了手,把一旁放着的衣物拿了过来,展开给琉璃看:“我们帮新娘子换衣服的呀!”
小女娃???
琉璃的身体没有性别,这是继承血脉的主家人才会出现的特征,在他选择一生的配偶之后性征才会慢慢显现,这些人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刚刚他躺着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没有换掉,这些人应该没有看过他的身体才对。
还有新娘子是怎么回事!
琉璃又羞又恼地后退,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叫骂声,然后又有人闯了进来!
“大叔母三姨母太奶奶!”阿库里进门看到这一幕,气的大吼:“你们干什么!琉璃是个男娃!”
“......”
琉璃沉默了,随便吧,总比看了之后被当做怪物的好。
那几个妇女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老太太开口骂道:“混小子胡说!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娃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阿库里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中州的娃长得跟咱们当然不一样了!”
妇人们听了进去,在一起嘀嘀咕咕着说着小话。
“不是佩娅说的吗!说是这娃娃都把阿库的衣服扒了!”
“但人佩娅没说这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
“哦哦.......是我们搞错了.......”
“......夫人们”琉璃小声地插嘴,无奈地指了指身上的沾染了血污的衣服:“我想要洗个澡,换一身新的衣服,劳烦你们,我会付钱的。”
陀弥族的人一听给钱,那当然好办,便都好声好气地帮琉璃张罗东西去了。顿时,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毡房只剩下阿库里和琉璃在这儿,气氛有点尴尬,阿库里不知道在密境中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佩娅正在抱着琉璃给他取暖,他去检查琉璃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外伤,也呼吸均匀,便背着他又赶回了陀弥族。
所幸半路上遇到了族里的人在赶马,顺道就一起回来了,回来之后他把琉璃交给佩娅便去围猎场帮忙了,帮完忙过来想看看琉璃怎么样,周围的人居然都在给他贺喜新婚!
吓得他赶紧跑进来阻止一切的发生,这个佩娅真是嘴巴太大了!真不知道她都瞎说了些什么!
阿库里觉得气氛太沉闷了,想开口跟琉璃解释一下,谁知他头一转,琉璃便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了。
“诶!”阿库里连忙过去,想扶起他但是手又不知道放哪儿,只得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琉璃当时受到的外伤是痊愈了,但是那剑气激荡,使得她的神魂受损,也让她多少受了一点内伤,这才会突然晕过去。
现在这会儿身体里的暗伤也在隐隐作痛,自己这个状态恐怕无法安全地回到上京。
琉璃看着阿库里,斟酌了一会儿,说道:“阿库里,我有一事相求。”
阿库里还没问清密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听琉璃这么一说,本来起了怀疑的心思,但是看琉璃失去颜色的唇似乎紧张地抿着,平时锋利的眉峰俯视看去似乎柔和了很多,蜜色的双眼被生理泪水浸透,似乎是蒙了一层薄雾一般。
看上去,竟然有些楚楚可怜。
阿库里又想起,在密境时他有片刻的清醒,温热的血液撒在他的脸上,犹如灼烧一般刺痛,迷蒙的视线里,琉璃就像要死去了一般,剔透的金色瞳孔失去了光泽,纤细的身躯被冰冷的利器刺穿,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又愤恨。
他之后的意识一直处在梦境之中,在梦里,琉璃被他刺死,血液流淌在地上,倒地的美丽少年用仇恨但毫无生机的眼神看他。
阿库里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琉璃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琉璃没想到阿库里能答应,顿时开心了起来,他握住阿库里的手臂站了起来。
“我要你跟我去中州。”